比较特殊,加之我确实有私心,很是喜欢,所以记得住。旁的细微处确实记不清,但这也有你的责任,每次结束后你都不准我看你,更不准我碰你,你总不能要求我在颠鸾倒凤之际还数你身上的痣吧?食色性也,这是你说的,我是人,又不是木头,你对我未免太苛刻。”
乔行砚难以置信地听对方讲述着这一切,大抵是被气得急了,以至于他下意识地抬脚踹向了对方的小腿,发力的同时骂道:“谁让你说这些了?你有病吗裴敬淮!你耍我玩吗?我说的重点是这个吗?我同你是在争论讲道理辩明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同你说这些污言秽语的。”
“我们什么关系?”裴归渡这次倒是抓住了重点,也不管对方踹过来那一脚有多疼,只正色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的脸,“认识一年多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发这么大的脾气,我以为你对我只有两种态度,要么同我冷嘲热讽,要么就干脆不理我。今天这是怎么了,就因为你觉得我在质问你么?”
乔行砚被气得转头紧闭了双眼,随后又睁眼重新看向他,反问道:“我同你冷嘲热讽,我不理你?裴敬淮,你讲点理……算了同你讲什么理,我同你冷嘲热讽难道不是因为你次次都就着我的话呛我么?难道不是因为你非说一些没有由头目的不明确的话么?什么明珠什么轻舟的,你是想让我自作多情将自己代为明珠继续跟着你还是想告诉我你裴氏家大业大要什么有什么,届时就算你三妻四妾也同我没有关系?我简直是得了病才会同你周旋一年还巴巴地赶来,明知事情一旦被发现就会影响我乔府我还冒着风险同你来人多的地方,明知礼教不可不尊佛祖还同你在寺中苟且,明知疼得要死还被你在床上搞得死去活来。”
乔行砚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却越来越急,说的话也愈发不经大脑思考,仿佛此刻就是被裴归渡的那句“那裴宁呢”给逼疯了,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
“什么?”裴归渡听对方之前所说的一大段都觉得欣喜,且越听越欢喜,恨不得他说上一整夜,直至最后一句话传入他的耳中才一惊,“很疼么?”
乔行砚又踹了对方一脚,他觉得对方简直就是有病,病得不轻,被踹了也只是笑,笑得像个傻子,笑得莫名其妙,笑得他越看越生气。
乔行砚恨不得干脆拿刀往他脖子上一抹,然后再一脚踹进河里淹了,干脆死了算了,大家都清净。
再也不用试探来试探去,你怀疑我我怀疑你,每次见面吵一架然后闹一闹又和解,又做那苟且之事疼得他半天走不动道儿。如此循环往复,不得安生,还得担忧裴乔两家因他们的来往受到牵连。
良久,乔行砚才渐渐恢复理智,方才气急之下说了什么也记不太清,就算记得也不打算承认,只冷言道:“笑够了没有。”
“嗯,笑够了。”裴归渡的面上全然没有笑够了的样子,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正色,“我还真是不知,原来乔小公子竟是如此小心眼之人。”
乔行砚不想理他。
裴归渡又笑,随后又努力正色:“我也从未知晓,原来小公子竟如此爱慕我,还想同我到老。”
乔行砚这时看向他,皱眉反问道:“我何时说过想同你到老了?”
裴归渡理直气壮道:“你方才说了那么多,怕是自己都不记得说了什么,就算记得你也不打算承认。但我记得,你就是说过。”
乔行砚瞥他一眼,道:“胡言乱语。”
裴归渡又轻笑一声。
乔行砚转头看他,又骂:“你失心疯了么?笑这么久还没笑够?看我疯言疯语地胡说八道很好玩?”
裴归渡啧一声后摇头,一字一顿道:“非也,这并非疯言疯语,亦不是胡说八道,你这是终于肯说实话了。”
乔行砚深吸一口气,怒道:“你诈我?耍我玩?”
裴归渡离开自己的座椅,半蹲在乔行砚跟前,握住对方的手,温声道:“小公子,京中事情这么多,我又是被扣押在京的将军,没那么闲得慌,也没那么聪明。我若是诈得出你说实话,何苦这一年多都不得进展?巴巴地凑到你跟前,还要耐着性子防着被你用讥讽的言语气走……”
全盘托出后被对方笑了那么久,是以乔行砚此刻只听不喜欢听的,逐字逐句排查,闻言一把甩开对方的手:“谁叫你耐着性子哄我了?将军若是要务繁忙便不必来寻我,我求着你了么?我求你理我哄我喜欢我了么?少自作多情。”
裴归渡又重新握住对方的手,对方要甩开他便加重了力。
“疼!”乔行砚皱眉厉声道。
裴归渡立马松开了些力,但此次对方却并未甩开他的手。
裴归渡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都说实话了,那我们公平些,我也告诉你我的想法。”
“谁要听了。”乔行砚并不知道他此刻的语气有多么小家子气,但裴归渡没有戳穿。
“你不想听,是我想说,我主动的,我强迫你听的。”裴归渡还真就像哄小孩子一般,哪怕他们仅差三岁而已。
乔行砚没有说话。
裴归渡道:“我说这些不明不白的话不是为了让你觉得自己自作多情,而是我觉得我自己自作多情了。倘若不是我自作多情,你又怎会连让我帮忙救你阿姐兄长都要佯装难过委屈呢?可见你也是知道,你只要一哭,一闹,我便什么都能为你做了。”
乔行砚闻言一怔,却没有说话。
裴归渡又道:“我同你搭话你却顾左右而言他,我同你说心悦你,向你表明心意,你却只让我滚……”
乔行砚又一把甩开对方的手,质问道:“你何时同我表明过心意了?”
裴归渡顿了一刻,仔细回想,随后又小声说道:“当我没说过这句话,我的错。”
“什么错?”乔行砚讥讽道,“一边握着我的腰一边只顾自己快活的时候同我说心悦我么?裴敬淮,你疯了么?”
裴归渡腿脚蹲麻了便干脆席地而坐,再次牵起对方的手,可迎来的却是对方咬字清晰的“滚”。
好一个现世报。
“我的错,我只顾自己快活,我完事就跑,我是话本子里的负心郎。”裴归渡仰头看着他,又沉声道,“可是我也是真的心悦于你,你只有同我欢愉之时才能褪去一点锋芒与警惕,除此之外我不再有旁的机会能说这话,无论我何时说你都会觉得我在诓骗你,我真的没有办法证明些什么。”
裴归渡叹了口气,牵起对方的手,温声道:“我知道这话很残忍,但既然你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于我,我也不会再瞒你。我可以明确地说,我心中第一位永远是裴氏一族的利益。这个永远,指的是哪怕有一天你与裴氏为敌,直接影响到了裴氏根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裴氏,顾全大局。我想你也是一样的,对么?”
乔行砚低头看着对方,没有回话,任凭对方的指腹在自己掌间来回揉。
“倘若你怕这种情况发生,现在逃还来得及,我不会强迫你,更不会因为你的离开就刻意报复你。”裴归渡仍是轻声安抚,“可倘若你今日没逃,只要不发生裴乔两家对立的事情,你日后想走也走不了了。”
“走了又能奈我何?”乔行砚理所当然地问道。
闻言裴归渡沉下脸色,沉声道:“我会将你掐死在我怀里,待我死后再与我一起同棺合葬。”
乔行砚怔了一下,自嘲似的轻哼一声,道:“你是疯了吗?”
裴归渡正色道:“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
乔行砚凝眉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些许颤抖,问:“至于么?”
“至于。”裴归渡抬头注视着乔行砚,道,“感情这种事情很难说清楚,见色起意也好,蓄谋已久也罢。我偏就喜欢同你拌嘴打趣,喜欢同你不知天地为何物般做着苟且之事,喜欢同你共商朝堂之事,喜欢同你坐在这四方雅间内共品美食。我不喜偷摸于暗处同你见面,我也想与你共踏积雪,共赏梅开,行至繁华的街道,逛遍每一年的灯会,但不可以,至少现在不可以。”
裴归渡看向窗外,像是在想些什么,又像是在给对方接受这些话的时间。良久,他才又看向乔行砚,可这一眼,他便看见对方此刻正无声落泪,泪水滴至他衣袍上,他却没有伸出手替对方拭去泪水。
裴归渡还是那般温柔,问道:“你可知一句诗,雪落肩头白发生,行至桥头舟自渡。”
乔行砚仔细回想,这么多年他也算读了许多书,诗词歌赋皆有涉猎,大多都能信手拈来,可这句诗,他却是毫无印象。
乔行砚带着哭腔开口:“不知。”
裴归渡见状笑道:“我耍你玩呢,根本没有这句诗。”
乔行砚凝眉轻轻踢他一脚。
裴归渡又笑着替他拂去脸上的泪,随后小心翼翼地亲吻着他手腕上的疤痕:“因为这诗是我现编的。”
乔行砚仿佛听到心中响起了一声铃铛声,像白马上挂着的那样,清脆至极。
“雪落肩头白发生,行至桥头舟自渡。乔行砚,乔临舟,还有……裴归渡。”裴归渡说出自己名字的那刻声音极小,但音调却是上扬的,语速也比说前面两个名字时要略快一些,仿佛带着窃喜一般。
乔行砚听到心中的铃铛声愈发明显,轻笑一声后嗤道:“酸诗,难听得要命。”
片刻后,他又讥讽道:“果然武将就是不能同文臣之后相比,乔某向来热心助人,不如试着让我教你做首好听的诗,也不枉将军请我的这早已凉了中看不中用的宴。”
裴归渡抬头看一眼桌上根本没动过分毫的宴席,笑了一声后又看向乔行砚,道:“那就有劳了,小公子。”
乔行砚嘁一声,方使力要将对方拉起,就察觉对方将自己的力使向了相反的方向,一副暂时不打算起身的模样。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裴归渡正色沉声道。
乔行砚直觉对方要说的是正事,便也正色问道:“何事?裴宁之事么?”
“不是,那个事情我不想问了,就当替你阿姐报仇。”裴归渡摆摆手,“借我的姓氏去骗人,死了便死了。”
“那还有何事?”乔行砚不记得自己还做过什么瞒着他的事情。
裴归渡将视线往对方腰上移,十分真挚地问:“真的很疼么?”
乔行砚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后抽出手一脚踹向了裴归渡,用力的同时说出一个气急败坏的“滚”。
裴归渡被踹得干脆直接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只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看对方的表情,因为猜都猜的到。
但也正是因为裴归渡笑得过于放肆,虽然声音不大,不会将屋外的人引来,却也耐不住不懂眼色的人于此时敲响了房门。
乔行砚听见萧津的声音,看一眼仍躺在地上独自抽风不能自已的裴归渡,福至心灵,道:“进。”
是以当萧津推开门转身紧急关上门随后又转身看向屋内时,瞧见的便是躺在地上的小裴将军,和半倚在座椅上撑着头侧身俯视小裴将军的小美人。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萧津觉得此刻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
裴归渡闻言坦然起身,左腿平靠在地面,右腿弯曲着,左手手臂绷直手掌着地,右手随意地捋捋外裳,就这么单手撑着,仿若纨绔子弟般抬头看向萧津。
他理所当然道:“看不出来么?裴将军被娇俏的小美人强上了呗。”
萧津难以置信地缓缓转头看向小美人,方要说些什么,就见娇俏小美人顺势起身,动作极轻不紧不慢地推开他那侧桌沿以及中间摆放的菜品,就着空位坐在桌沿上,右手手臂绷直手掌撑在桌上,下巴抵在受力后向内扣的右侧肩头,慵懒开口。
“撒谎,娇俏的小美人做不了累人的活儿。”乔行砚语气微微上扬,仿若炫耀一般,“裴敬淮似乎有些疯,主动央求,被我一脚踹倒在地上的。”
“啊?”
在萧津的背景音下,乔行砚隐约听到裴归渡暗骂了一句,随后又不争气地无声笑了。
乔行砚略胜一筹,忽而起身,脚尖轻轻点地下了桌,步履轻盈地朝门口悠然走去,行至萧津身侧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梦挑轻舟是哪道菜?”
“啊?哦,最右边那道,清蒸鲈鱼。”萧津朝桌上指去。
乔行砚却看都没看:“吃得我想吐,下次别做了,要么就趁早改名,起个文雅的。还有掌中明珠,萧老板玉做得好看,修养却一般,果然人以群分。”
言罢便开了雅间的门,关门后悠然而去。
留萧津一人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后又冲到桌前,难以置信地看向已然从地上起身的裴归渡,问道:“他在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