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原谅你了。”
师南絮看破不说破,不过她向来说到做到,东西他买来了,之前扔自己下湖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干什么?”师南絮突然预感不妙。
瞿游说得非常坦然,“约会去啊,你别忘了,我赢了,你要陪我上街的。”
师南絮突然觉得明光砂不香了。
看瞿游得到想要的结果满足的走了之后,她一把将手里的锦帕扔到了石桌上,带点些许恼怒。
“无礼!”
第二天一早,师南絮刚束发,小珠进来了,“小姐,那瞿游在门口等您了。”
“这一大清早的,不吃早饭了?”她簪子也不带了,就一根青色发带把一头浓郁的秀发绑在身后,装扮比在往日更素净了。
小珠也有点不满,“他说带小姐出去吃。”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跟他出去的,师南絮不耐地戴上面纱,带着小珠出了院门,瞿游一身黑衣劲装依旧背着他那把大刀站在门口。
她走过去,“走吧。”
她走了两步却不见他动弹,回头看他,“走啊。”
瞿游目光却看向了小珠以及他身后的师大,“我约的是你,可没有这两个。”
这话一出,师南絮满脸这人不可理喻,小珠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跟我们小姐单独出去不成!这不是让人笑话吗!成何体统!”
“自然是单独出去了,你们跟着还有什么意思,”瞿游大为不解,又说:“上个街,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大街上那么多人还一一笑话过去?”
“你!”小珠被气到满嘴的道理一时都说不出口。
师南絮听了瞿游的话琢磨了一下,一会儿就想通了,这是他们双方思想上的差距,在京城家里的小姐姑娘是不能单独跟一个男子出去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更是了,毕竟传出去要有损姑娘家的名声,严重的会影响整个家族的名声,以后想嫁一个良人就难了。
但在江湖上,许是没有那些繁文缛节的,江湖儿女自由随心随性,师南絮回想昨日上街也见过许多单独一起走的男女,庙堂之地和江湖之地,还真是天差地别。
“好了,你们远远跟着吧。”她想试试看江湖儿女自由随心随性的生活,反正天高皇帝远,谁又认识她了。
瞿游嘴角一挑,跟着她走了。
“小姐....”小珠无奈只能和师大目送两人走远了,再默默跟着。
瞿府门口,伙计牵来了瞿游的黑马,他长腿一跨干脆利落上了马背,手往下一递。
师南絮看着眼前的手往后退看一步,她才不要跟他共骑一匹马呢,她看向牵马的伙计,“府里还有其他马吗?我可以.....啊!”
话没说完,她只感觉肩膀一紧,整个人都被扯上了马,她眼一睁一闭就坐在瞿游前面了。
“你......!”
“驾。”她又来不及说完,瞿游缰绳一甩,黑马就跑出去了。师南絮连忙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扶着马。
师南絮:“瞿游,我会骑马!”
瞿游半拥半抱着她,只觉得怀着女子香香软软的,他不客气地笑了,“没说你不会啊,只是我想跟你共骑一匹。”
我不想。师南絮郁闷,她第一次面对如此大胆直白的无礼狂徒,她心里暗暗发誓,下次绝对不会跟他单独出去了。
马停在一个湖边一个小码头,瞿游落地后双手一撑把师南絮抬高架了下来。
虽然很轻松但面子丢光了的师南絮眼神已经无了:“......”
瞿游把缰绳给了一个小厮后,带着师南絮往码头走。
师南絮:“这是....要去游湖?”
瞿游点头,“带你看看我们江南的数一数二的美景。”
“游湖罢了,也值得你一大清早眼巴巴地带我来。”师南絮理了理被吹乱的发丝。
“这位姑娘此言差矣,姑娘一看就是第一次来锦城吧。”前头带路的小厮笑了,他解释道,“这湖叫双月湖,是我们锦城最大的湖,这湖直通城外数百里地之外,城内一路可以观看我们锦城小城风光,杨柳新芽长出来了,风景不断,城外更是能看到数不清的桃花林,离近了桃花还能飘进您酒水里呢!”
“我们湖里养着各色鱼儿呢,其中最鲜美的就是只有我们双月湖才能养出来的双月鱼了,还有双月虾和双月螃蟹那也是一绝,您来了可千万别错过。”
“除了美食美景,我们这儿还有歌舞演出呢,湖中心有一个专司歌舞演出的画舫--上乐坊,里面的歌姬舞姬都是乐音坊培养出来的,那音乐舞姿真是绝了,才子佳人应有尽有,许多文人雅士都争相过去呢。不过上乐坊只有晚上才开,如果两位要去,就得等晚上了。”
“哎,两位的小船到了,您两位小心。”小厮客气说完便退下了。
师南絮抬眼望去,那是一艘极其雅致的小船,一桌二蒲团一木棚,船后一老翁撑船。她看着甚是欢喜,加上刚刚那小厮的介绍,她还从来没用体验过这样的玩乐,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那小船一靠上码头,瞿游在她身边手一抬,她会意扶着她手臂跨进了船内,瞿游随即跟进去。
两人在棚子里坐下,老翁木杆一撑,小船便顺溜地滑出去了。
师南絮望着湖面美景,心情瞬间飘飘然,早上出门的不耐烦早已消失不见。瞿游把桌边的两笼食盒打开,里面竟然是各色佳肴,他一一摆到桌上。
师南絮看了一眼,桌上有鱼有虾有螃蟹等等,想必就是那小厮说的双月湖特产了。
这是一阵微风吹来,吹动了她的发丝和面纱,她转头看向水光潋滟的湖面,有感而发。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②。要是下点小雨,就更美了。”
瞿游闻言,给自家倒了杯酒,举手敬她,接下下半句。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③。”
师南絮一愣,这是夸她呢?
“上不上妆都貌比西施,面纱脱了,用早饭。”瞿游双眼含笑地喝了一口酒。
美景美情,粗人也讲起情话来了,师南絮莫名有些面红,“你这粗人,假斯文。”
瞿游一点也不在意,坦坦荡荡地看着人。
师南絮略显不自在,迎着湖面清风摘下面纱,好像这样清风就会带走她的羞涩。
她把面纱放在一边,快起筷子吃菜,“果然鲜极。”
瞿游这时在底下拿起一瓶淡粉色的陶瓷瓶,给她倒了一杯,“佳肴美酒,缺一不可。”
她端起来浅试了一口,一笑,“是桃子酒?味道清雅,有一股香甜的桃子味,很好喝。”
瞿游:“没错,李烨臣那花孔雀说你们女子最爱喝这酒,果然不假。”
“花孔雀?”
瞿游:“那家伙红颜知己遍天下,路上看到个女的都要赞几句,江湖人送外号花孔雀。”
师南絮噗嗤一笑,还挺合适的,她脑子一转突然想起了眼前人的外号,无常鬼。
师南絮歪头,“那你为什么叫无常鬼?”
瞿游轻笑,“因为我杀人不眨眼。”
还真狂妄。师南絮垂眸喝酒,抬头时蓦然发现眼前人长得很英俊,“......你,怎么感觉不太像江南人呢?”
“这你都发现了?”瞿游讶异,“我母亲是锦城人,我父亲是外族人,后来来到锦城定居就没再离开过。”
原来如此,难怪他一点也不像锦城人。师南絮说:“你很像瞿世伯。”
瞿游:“因为长得一样凶?”
“咳咳...”师南絮始料未及被呛到了。
瞿游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瞿大哥吗?”同一片湖远处的一条小船上,两个女子同样坐在小船内,红衣女子看着左前方的小船皱眉。
蓝衣女子闻声看去,“....好像真是。”
红衣女子李寻芳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船头,不可置信的说:“那女子是谁?!瞿大哥怎么会单独跟一个女子出来游湖!”
蓝衣女子沈令梅也是惊讶不已,“传闻中对女子最不假辞色的瞿游竟然.......”
李寻芳很不高兴,一直遥遥望着,片刻后,脸色都青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笑了三次了。”
“往日,我不过请他做一点举手之劳的事情他都不愿意!今日竟然带女子来游湖!”
李寻芳气得直跺脚,船被她这一弄突然晃动起来,两人赶紧扶住栏杆。
这边狼狈不已,那边谈笑风生,好不恰意。
沈令梅见好友伤心的模样,便说:“你哥哥跟瞿游交好,我们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不行!”李寻芳一口回绝了,“那哪里等得及呀!万一我这一走他们两个发生点什么事怎么办?我们现在追上去!”
那瞿游本就不是好相与的,她们贸然上去万一打扰了他的好事,有她们好果子吃的。沈令梅有些害怕,想拉住好友但阻止不及,好友已经张嘴就喊船家撑过去了。
沈令梅担忧的说:“芳芳,万一瞿游是跟人在谈正事怎么办?我们过去不就是打扰他们了?”
李寻芳满脸不信,“谁谈正事在这双月湖呀!”
沈令梅叹气。
瞿游的小船还在湖心慢悠悠飘荡着,他不知道已经有两伙人盯上他们了。
两人这次的游湖实在招人,不止李寻芳看见了,另外一个灰布麻衣的大汉也看到了,他目光阴森地盯着两人那一叶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