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收拾东西,马上跟我走!这破节目咱不参加了,违约金多少,回头我双倍赔给晏季礼!”
陆景珩挺着背,扒床边坐着,看傅斯年暴走那劲儿,跟看神经病似的。
“笑话,这两季综艺本来就是寰宇投资的,我就是违约了又能怎样?纯玩儿票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还管着我了?”
“那就简单了!”
傅斯年也不来来回回的晃悠了,定格在陆景珩身前,伸手就要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咱们现在就走,等回了B市,你就呆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许去!或者,你请个年假,咱俩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先休息一段时间……”
陆景珩起身,烦道:“好生生的,这又演的哪一出?傅斯年,你别神经了行不行?”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看那姓黎的长相舒服啊?我不信你看着他那张脸,心里就一点儿都不觉着害怕!”傅斯年抹了下脸,心烦意乱的真感觉自己快神经了。
“你什么意思?”
傅斯年也不瞒他:“他跟你小舅简直一模子刻的,我看他都瘆得慌!”
“我小舅,你见过他?”
“嗯。”傅斯年点头又摇头,“我见过他照片,你和他长的真像,比他亲儿子都像。”
好像明白了傅斯年在担忧什么,陆景珩挨着他坐了下来,语气也和缓了不少:“那人是挺像我小舅的,我能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他……小竞他爸,失踪了有十来年了,这么些年,没人知道他在哪儿,黎文翰这会儿出现,绝不是偶然,我想在找到我小舅下落的这件事上,他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小年,我不想放弃……”
“什么放弃不放弃的,能比你命重要?你也别废话了,你现在就跟我走!”
见自己愁的都快炸了,陆景珩还在那淡定的摆理儿,傅斯年也不指望他能收拾东西了,气呼呼的把行李箱往床上一扔,连带外面摆的一点洗漱用品,也被他一股脑地塞了进去。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陆景珩拦了他一把,“我母亲去世前,最记挂的就是她弟弟,现在好容易有一点线索了,你让我放弃,这怎么可能?!”
许是被陆景珩的动作刺激到,又许是陆景珩长久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快把他逼疯,傅斯年东西也不要了,砸了手上的瓶瓶罐罐,脱口吼了句极僭越的话。
“还找什么线索,你舅舅萧南与他早死了!”
“!”
陆景珩怔住了,对自己亲舅舅去世的消息,他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而傅斯年却能想也不想的,将这件事脱口说出,这让他感到了极大的震惊和意外。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知道些什么?”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傅斯年赶紧垂下了脑袋。
“我不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他人不在了,至于小舅他人在哪儿,我是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就给我闭嘴!”
怕陆景珩冲动之下,为找他舅舅再把外头那冒牌货脑袋敲碎了,傅斯年紧攥着他两只手,一点点地滑跪在了地毯上。
“哥,我错了,我又惹你生气了……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傅斯年,我舅舅可不是你三叔那样的混蛋!天底下,除了我妈,就属他对我好了!十几年前,他被傅深带去了国外,谁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到了了,也只有我得了个他客死他乡的消息!你说,这事要换你头上,你能冷静的了吗?”
“我知道,是我们傅家对不起他!”傅斯年跪坐在地上,嗓子里带着哭腔,“这事,我是不该拦着你,可我害怕啊!黎文翰不过是个诱饵,那背后指使他的人什么打算,他个小卒子知道什么!景珩,这事简单不了,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陆景珩恍恍惚惚的:“要真是那样,也无所谓,我一个人,又不怕死……”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傅斯年双目圆睁,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你这么说,证明你心里就没我这个人!你不怕死,我怕!陆景珩,你还有良心没有了?我为了让你活着,费了恁大的劲儿,到头来,你就这么漠视自己的生命?!”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走吧,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不,我不走!让我陪着你!”
“我说了,让我自己呆一会儿!”低吼着,背转过去身体,陆景珩的神色异常疲惫。
现在这情况,不说给傅乔报仇了,就是萧南与的事,已足够让他头疼。
这两人,一个是他的恩人,一个是他的血亲,可叹寿元不长,皆在三四十岁的年纪便去世了,而造成他们早逝的始作俑者,尽是傅深一个人,要不是姜小雅把这三人间的恩怨告诉了他,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亲舅舅,一位优秀的前公安部特警队员,曾被傅深囚禁海外,做过他三年的J脔……
实在是,太恶心了。
仅从他知道的,萧南与并不喜欢男人,至少从未在人前表露过那种取向,傅深强迫一个直男蛰伏于自己身下,如此行径,简直令人作呕。
陆景珩闭上了眼睛,记忆里的萧南与,阳光帅气,身手极佳,尤其是穿上那一身警服,更是漂亮的叫人移不开眼睛,他不敢想象,如萧南与那般自视甚高的人,被另一个男人锁在身边,一味作践时,该是怎样的痛苦。
或许死亡,才能让他彻底的解脱吧……
姜小雅说,傅深搞垮傅氏,与别家的内斗并不相同。
别人斗,为名为利,都还好理解,唯独傅深个别,他联合陆宸谦对自己亲哥下手,为的不过是个平头正脸的,略比一般人好看些的男人。
时隔多年,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傅深会在知道了对方的卧底身份,又给人废了后,还能对萧南与那么上头,明明是他把人带去M国后弄死了,却要把这笔账算在他哥傅乔身上。
按着她的说法,不光是傅深,就是傅乔也与萧南与有暧昧关系。萧南与一个卧底,敬业敬过了头儿,当年为了找着傅氏的犯罪证据,居然能陪那兄弟俩上C,最后任务完成了,他自己也赔里面了。
说起职业荣誉类的话题,姜小雅理解不了,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为着几百块的工资给□□卖命,最后再被人报复的连命都没了,就是傻冒也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大约与傅乔的包办婚姻,令她始终得不到丈夫的爱,才要靠着些脑补出来的情节污蔑旁人,掩饰自己在婚姻中的无力感,所以对姜小雅的许多观点,陆景珩并不认同。
但从那女人描述的大部分事件来看,傅深对萧南与的感情的确是矛盾且复杂的。
如果是因为恨,他大可以按着他们傅氏的规矩,三刀六洞的结果了萧南与的性命,犯不着把人弄残了,再带着仇人去往M国生活。
如果是因为爱……
屮,人都弄死了,还谈什么狗P的爱?!
当年萧南与完成了组织上交代的任务,回国不久便结婚生子了,傅深不肯放过他,将人掳走后,给他浑身骨肉打的稀碎,手脚筋挑断,活生生的将一个身手敏捷的特警战士折磨成了废人……
仅冲傅深做下的这些,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对自己爱人做出来的事,更何况他们去往M国后,他竟强迫残废了的萧南与在他的监视下生活,即便临死前也不让他与国内的亲人有半点的接触,如此狠毒偏狭的人,也配谈爱?
去TM的爱不爱的吧!
只有让傅深身败名裂,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让他的余生在监狱中苟延残喘,才能解人心头之恨,惟有如此,才会让一切的苦难,随着傅深的毁灭烟消云散……
“……不,我就在这,我哪儿也不去!”
惊觉傅斯年不曾离开,下一秒,那人已跨步上前,拥紧陆景珩的同时,又以身体为锚,坠着失去了平衡的两人,齐齐向后倒去。
惊呼声尚未出口,陆景珩的背便已贴上了柔软的床铺,而傅斯年则是以一种保护而又略带侵略的姿态,半跪在他身边,双手以亦死死地按在了他的肩上。
“傅斯年,你干什么?”
“我说了,我要陪着你,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别想赶我走!”
“疯子!滚开……”
陆景珩急了眼,再如何强势输出也摆脱不了傅斯年的桎梏,直至体力耗尽,傅斯年才又抱紧了他,任两人如两只受伤的野兽,在痛苦中互相撕扯。
“陆景珩,你脑子清楚点!想想你小舅是个什么下场,要是我护不住你了……我真的怕,真怕你会跟他一样……”
因被反扣着,陆景珩看不到傅斯年的表情,可他每一次的抽泣和喘息,都能精准地打击着他的心脏,很快,在到处弥散着恐惧与痛苦的气息中,陆景珩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
次日醒来,陆景珩尚未睁眼,却已将手探去了床的另一边。
冰凉凉的,没有一丝体温留下,枕头也是平整的,没被人睡过……
陆景珩猛地坐起,环顾房间内整洁如常,没留半点儿争执后的痕迹,窗帘遮掩下的空间宛若混沌,因为听不到一点声响,才更让他觉着心慌。
小年呢,跑哪儿去了?
一只脚刚要着地,便被浴室里不知是什么东西打破的声音吓了一跳,陆景珩赶紧冲了过去,果然在空着的浴缸里发现了蔫了吧唧的傅斯年。
“景珩。”
“小兔崽子,你疯了!好端端的怎么又打这个?”
看他手里捏着个针管,还想再给自己来上一下,陆景珩上手就给它夺了下来,狠狠砸碎在了马桶里。
“我昨天没控制住,又跟你动手了……看着你晕了过去,我都快吓死了……”
陆景珩烦他:“晕就晕了,我身子弱,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跟我有关系!你病是好了,可你身上余毒未清,要是我昨天能控制好情绪,你又怎么会晕过去?不行,再让我来支镇静剂,我怕我脾气上来,再伤了你……”
“行了,还余毒未清呢,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你?”
知道傅斯年说的“余毒”,是指残留在他体内致命的毒剂,陆景珩苦笑一声,伸手便想将人从浴缸里抱出来,可下一瞬他又改了主意,索性跨步坐了进去,将傅斯年揽进了怀里。
“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陆景珩拍着小年的肩膀,像哄孩子一样哄他。
“你老不搭理我,就搭理我了也是板着个脸,你看我大大咧咧,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其实心里可难受了……”
“你不挺活泼的吗?还真没看出来!”
“咱舅肯定和你一样,是个顶好的人。我爸跟他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我三叔都BT成那样了,这么多年对他念念不忘,那我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关键你还跟他长那么像,我真担心……”
“放心,我这人嘴毒心狠做事绝,除了你,不怎么招人喜欢。”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傅斯年一宿没睡,又在药物的作用下,眼皮子很快便掐起架来,陆景珩看他不停弦儿地点头也挪不动他,想的是先给他找个枕头过来垫着,等傅斯年迷糊劲儿过去了,再让他躺床上好好睡一觉。
“啊!景珩,你别走!”
“MD,吓死我了,你能不能不一惊一乍的?”
将头重新枕回陆景珩膝上,傅斯年眯着眼,小声嘟囔:“我不是故意,我只是一看不见你,就心慌害怕的不行……”
“怕个P!”
陆景珩嘴上骂的狠,看他那怂样还是心软了,忍不住抬腕跟他眼前晃了两下。
“看见没有,你这宝贝疙瘩在我手上挂着呢!我上哪儿去你不都知道吗……哎呦,被拆穿了吧,有种你就再跟刚才那样装一个啊!”
陆景珩腕上,银蓝色的指针跳动着微弱的光,有如无数只萤火虫振着翅膀,在傅斯年眼前飞来飞去。
知道自己监视陆景珩的事早已被他识破,傅斯年咬着手指头,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行了,能动了不?能动了就给我起来,上床上好好躺着去。”
“景珩。”
“又怎么了?”
看傅斯年眯瞪的眼都睁不开了,还要拉着自己裤脚不放,陆景珩觉着他可怜可恨的一半一半,没一点儿值得同情的地方。
“那天晚上,下着个大雨,我看见他们打你了……我不是不管你啊,我都急疯了,可我没冲到跟前呢就晕过去了,5555,是我没用……我没让他们跟你动手,是傅深叫他们那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