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知道要约会？”周之逾笑着反问。
乔煦宁回头，眼神无声，仿佛在说，难道你要拒绝吗？
“好，今天都听你安排。”
她这副纵容姿态，乔煦宁忍不住心头微动：“那在这之前，周老师可以换一身衣服吗？”
两人移步衣帽间，乔煦宁推开衣柜门。先前没有机会仔细看，现下打开了，果然看到一整个衣柜的蓝色。
她的目光在那些蓝色上流连，最后停在角落的一件。
她伸手拿出来，是去年寿宴重逢，周之逾穿的那一件。
“穿这个，好不好？”
周之逾何尝不懂这件的含义，笑着接过。
“我们今天情侣装怎么样？之逾，你替我挑一件吧。”
于嘉曾因乔煦宁穿着周之逾的衣服而怀疑，如今两人真走到了一起，共享衣服的这一刻，竟有几分感慨。
周之逾早就觉得，其实乔煦宁极适合天蓝色。
这大概是蓝色里少有的纯净又清透的颜色，她不常买，少有的几件，也是在多伦多养病的时候，因为天气太好而出门，看到的当下觉得乔煦宁穿着会很好看才买下。
她抽出那件毛衣，放在乔煦宁跟前比划，忽然极满意自己当年的眼光。
“很漂亮。”
乔煦宁接过衣服，问：“夸谁？”
“夸我女朋友。”
人生第一次说这样直白的情话，周之逾立刻转身过去翻找下一件。
那一刻，乔煦宁心里就是有一种奇异的直觉，她追过去，掰过周之逾的脸，看到她脸颊的红色，根本压不住眼里的笑意。
“你害羞了。”
乔煦宁笃定似的，抬手撩开她耳边长发，摸到她滚烫的耳廓，舍不得放手。
“之逾，你耳朵好红。”
即使被这样撩拨，周之逾也没想过推开她，任由红色在脸上蔓延，轻声催促：“快去换衣服。”
乔煦宁看得心动不已，终是没忍住上前在她脸颊落下一吻：“遵命。”
两人都不是高要求的人，换好衣服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门了。
“元旦肯定哪哪都是人，之逾，我带你去一个人少的地方。”
节假日，申城还会有人少的地方吗？周之逾想不出答案，无条件跟着女朋友走。
车子开出拥堵的市中心，拐上驶向郊区的路。
车流减少，人影也看不见几个，眼前开始出现连绵起伏的群山，翠绿和空旷越来越近。
等红灯间隙，乔煦宁偷瞄周之逾神色，难以判断她以前是不是来过。
只好直接询问：“还有一小段路，你之前来过吗？”
“没有，第一次来。”
乔煦宁悬了半路的心终于放下，她笑：“今天小乔同学带你好好游完一下申城的郊区。”
为了采风，她常在网上搜寻一些小众的景点。这处郊区，便是当时她曾找到的景点之一。
周围因没有过度开发和商业化而不为人知，元旦大家都抢着挤爆外滩，这儿就更没什么人了。
车子驶进一处农家小院，熄火后，世界仿佛也跟着安静下来。
她们像进入了一处世外桃源，除了身处的这辆汽车，只剩下原始的一切。
她们出来得不算早，又开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已经快到饭点，乔煦宁提议：“要不要先吃饭，然后再逛？”
周之逾自然点头。
两人前后下车，多亏了先前几次一同出行，现在乔煦宁照顾起周之逾来比周瑶柯还熟练。
她们来了这么一会儿了，院子里才走出一位中年阿姨，看到乔煦宁后立刻扬起笑脸，跑过来：“小乔！你可算来了，我和你叔叔等你很久了。”
之前每每写不出小说的时候，乔煦宁就会来这儿散心，次数多了和小院的主人也熟识起来。
“萍姨，新年快乐。这是我女朋友。”
此刻，周之逾明白了乔煦宁在自己对妈妈介绍时的那种紧张感，她跟着微笑打招呼：“萍姨，新年好。”
“哎呀你也好，啧，你俩可真般配。快进来吧，外头这么冷。”
小院还有两桌其他客人，萍姨把她们安排在靠窗的位置。报上几个当季的蔬菜，两人就着喜好点了几个菜。
大家似乎都舍不得打破这儿的安静美好，说话声都低低的，因此还能听到窗外溪水淌过的声音。
嫌隔着桌子麻烦，乔煦宁干脆坐到周之逾身旁，她轻声道：“这样我就可以小声跟你说话啦。”
周之逾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要和我说什么？”
桌子底下，两人的手早勾在了一处，乔煦宁来回摩挲她的手背，凑到她跟前。
“说，我好喜欢你。”
窗外天色渐暗，天空显出日落前的深蓝，周之逾的眼里却提前亮起星空的闪烁。
“我听到了。”
每一次，她都有在好好回应乔煦宁的表白。
好像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会认真倾听，然后给出回应。
珍视和喜欢，在这日常的相处中，就能窥见一二。
乔煦宁感受到她的回应和认真，忽然觉得今天这一决定，无比正确。
小院的菜都是萍姨自己种植打理的，现摘现炒，新鲜得不行。
乔煦宁胃口大开，硬是吃了两大碗饭。
这下，天彻底黑透了。
乔煦宁撑在桌子上，远远地和萍姨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看向周之逾。
“我想出去消消食。”
她自然应允陪同。
夜晚的小院，别有一番风味。四周缠了一圈的星星灯，有节奏地闪着。
沿着她们来时的路出去，昏暗的灯照亮脚下的路。
乔煦宁指着看不清的远处，献宝似的：“那儿，有个很大的空地，晚上很适合看星星。”
她们慢悠悠地走过去，悠闲极了。
走到计划好的位置，乔煦宁固定好轮椅，在她身旁坐下。
“之逾，我有个礼物送你。”
话音刚落，漆黑的夜空中忽然绽放出一朵巨大的蓝色的烟花。
而后是十朵二十朵同时在空中绽放开来。
这是一种极其耀眼的蓝，能将夜空的黑当做背景来绽放。听说蓝色的烟花不好做，便更觉得眼前的美来之不易。
当一切落幕，重归寂静。
乔煦宁在周之逾身前半蹲下：“蓝色已经代替我最爱的其他颜色，成为榜首。”
她送了她一场盛大的、独属于她的蓝色烟花。这蓝色绽放在最深沉的黑夜，点亮夜空，落进周之逾心里。
“之逾，此时是不是应该有一个吻？”
回应她的，是周之逾欺身上前落在她唇上的柔软。
乔煦宁闭上眼睛回应，红唇微张，唇舌彻底纠缠在一起。
她们在漫天星光下，接了一个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吻。
-
生活似乎没什么改变，除了乔煦宁开始自己摁密码进门，然后赖在周之逾家的客厅，抱着电脑噼里啪啦地码字。
她们像一起同居了很久，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在饭点前商量着该吃什么。
然后两人笨拙地在厨房对着菜谱争辩到底是热锅冷油，还是冷锅就倒油。
做出来的黑暗料理两人一起承担，偶尔，垃圾桶不堪重负。
乔煦宁有个习惯，一旦卡文就开始动手做家务。自己家做完不够，把手伸到周之逾这边。
这天，她拖完了一整个房间的地，回到客厅，对着屏幕呆愣了十分钟后果断合上。
“周老师~需不需要上门整理衣柜的服务？”
周之逾习惯了她不时跳脱的要求，答应的声音从书房传来。
乔煦宁立刻起身蹦跶到衣帽间，理着理着忽然发现衣柜里多了好多自己的衣服。她经常过来，有时换下就忘了带回去，时间久了，竟也占据了一小部分衣柜。
她微微退开几步，看到其他那些颜色横在蓝色中间，有种奇妙的和谐。
大抵是看她安静了太久，周之逾寻到衣帽间来，只见乔煦宁摸着下巴盯着衣柜沉思的模样。
“在做什么？”
乔煦宁忽然扭头，兴冲冲的：“之逾，我们去逛街吧？”
她还记得去年春天，周之逾那一身灰色，惊艳了她好久好久。她忽然有些想看周之逾穿其他颜色的模样。
乔煦宁盯着她的眼神太炙热，周之逾意识到这个逛街，或许主角是自己。
“你想给我买？”
因为身体原因，周之逾在去过几次线下后，选定了几个品牌的尺码，就再也没有去试过。偶尔出新品，挑几件喜欢的，直接快递到家。
逛街，于她而言真是久违了。
乔煦宁见她犹豫的样子，刚想准备撤回这句话，却见周之逾忽然道：“跟你一起的话，当然愿意。”
但乔煦宁自己也不是常来商场的人，进门后仰头往上数了几层，问道：“我们应该去几楼？”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然后笑着去看商场导览图。
申城是一座神奇的城市，她没有所谓工作日周末之分。不管哪个点去商场去知名餐厅，永远有人在排队、在闲逛。
是以商场里还算热闹，乔煦宁单手搭在轮椅扶手边，目光在店铺间搜寻。
正走着，轮椅忽然停下，她收回目光，发觉前方被老同学挡住了脚步。
金悦一脸惊喜地看着她们：“好巧啊，你们在逛街？”
乔煦宁忽然转身，寻到周之逾的手，十指交缠。
一副官宣姿态：“我们在谈恋爱。”
她这声不低，不止金悦，旁边经过的好几个路人都停下侧目。
“啊？”金悦的目光落在她们双手上，表情呆呆的。
乔煦宁怕她不信，又弯腰凑到周之逾唇角亲了一下，解释：“这种。”
“噢噢噢噢，我懂了。”金悦终于反应过来，脑子已经快要炸开来，飞速运转，想着这事到底应该找谁求证。
寒暄后，她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赶紧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发了朋友圈。
【问！我是最后一个知道她俩在一起的人吗？！！】
她这条朋友圈，几乎成为一中所有毕业学生前来打卡吃瓜的圣地。
截图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先飞到了程圆圆手里。
她正对着一堆文件头疼，看见这条还嗤笑了一声，怎么还有人造谣。
过了两秒她反应过来，都不用再看照片，立刻电话轰炸乔煦宁。
乔煦宁正在店里替周之逾挑衣服，一看来电就什么都明白了。她跑到周之逾身边，特意开了免提。
程圆圆的声音几乎要飙到天花板。
“乔煦宁！你跟偶像在一起了竟然不告诉我！你还是人吗你！要死了要死了，我好生气！”
乔煦宁举着手机，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明知做错却求人帮忙的模样。
周之逾接过手机，温声：“圆圆，是我。这两天重新布置家里忙忘了，等我们收拾好，请你来家里吃饭，当面赔罪。”
“好的偶像，还是你贴心。”乔煦宁刚松半口气，电话那头语气突变，“乔煦宁！别以为找偶像出面我就会原谅你，我只原谅她。”
啪！电话挂得干脆利落。
吐了吐舌头，乔煦宁自辩：“春宵苦短日高起，纵情温柔乡，这不能怪我。”
言下之意，周之逾也有责任。
虽然这句诗没有别的意思，但从乔煦宁口中说来，也有几分暧昧，周之逾轻拍她的手臂，嗔道：“说什么呢。”
相处这几天，周之逾比之前多了成倍的温柔，眼下这种娇嗔，却是第一次见。
乔煦宁蹲下凑过去，盯着她：“你害羞了。”
不知怎么，乔煦宁想起那天周瑶柯调侃的那一句，忽然也觉得脸上热起来，眼神飘忽：“我们看看别家吧。”
推着周之逾就往外走。
来之前，乔煦宁便想过了，周之逾身材匀称标准，不需要试也能看出个大概，她怎么舍得让周之逾自己艰难地在试衣间换衣服。
在她看来，周之逾是妥妥的衣架子，挑的那几件，拿过来一比划，都迫不及待想看到她穿上的模样。
乔煦宁拿着衣服感叹：“怎么每件都这么适合你，你穿上肯定能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