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21天效应：新习惯的养成需要21天持续重复，从刻意为之到自然融入日常。
那如果有这么一个习惯，曾经像呼吸一样自然，后来被迫中断，如今又重新持续了半个月。
它还需要多少时间才会真正回归生活？
以上是江舟无聊地在草稿纸上画圈时，脑子里突然冒出的问题。
“我觉得，半个月足够唤醒肌肉记忆。”沈砚之如是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们在讨论什么乱七八糟的。”向庭禹探出脑袋，“小江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舟右手托着下颌，左手放在左膝上，作《思想者》状，一脸高深莫测。
直到向庭禹满头问号，他才收回落在旁边空位上的目光，如大师般沉声开口：“因为林烬淮不在，我好像有些不习惯。”
“？”
向庭禹顿时感觉自己像个老父亲，因为他颇有几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之感。
沈砚之默了一瞬，放下手中的笔问道：“他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江舟撕下一张便签，快速写下今天的课程进度，“明天就能出院了。”他将便签折好，夹进林烬淮的笔记本。
“这么快？”向庭禹突然来了精神，“我们前几天都没来得及去看他，要不今天放学去？”他拍了拍桌上的作业本，摩拳擦掌，“顺便把这些‘慰问品’带给他。”
“你这么为林烬淮着想，我一定告诉他。”江舟坏笑，作势要掏出手机。
“喂小江。”向庭禹再度心碎，欲哭无泪，“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叩叩叩。”窗户突然被叩响三下。
光听这声音，江舟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敲窗探头点名三步走，必是某中年男子无疑。
果然，小王站在窗外朝他招手：“江舟，来下办公室。”
“……来了。”
办公室内。
“监控室的老师今早回学校了。”小王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报告，“很遗憾，那天整个五层的监控系统在更新。”
江舟站在办公桌前，目光落在报告上的“系统升级”几个字。
所有的小概率事件发生在同一天，就不太可能是偶然。一个模糊的猜测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手表能找回的概率不大。”小王将报告收进抽屉，“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我知道了。”江舟点点头，声音平静，“谢谢老师。”
—
下午放学，三人按计划前往医院探望林烬淮。
快到地铁口时，向庭禹突然驻足，拽住江舟和沈砚之的书包带。“哎，你们看那边。”他眼睛发亮，指向人行道边的原木色推车。
铁艺架上错落摆着拇指大小的陶盆，形态各异的多肉冒着绒绒绿意。
摊主阿姨见状，放下喷壶朝他们招了招手：“小帅哥，挑盆多肉带回去养着呗？”
“只要五分钟！”向庭禹双手合十，眼巴巴地转向两人，“是帅哥就陪我去看看。”
“……行吧。”
三位小帅哥折回到摊位。
向庭禹扑到架子前，摸摸左手边的玉露：“哇塞！好清透的叶片！”
又戳戳右手边的山地玫瑰：“这个竟然长得像玫瑰！”
沈砚之面无表情：“要不猜猜人家为什么叫这个名?”
江舟单手插兜站在旁边，目光随意扫过一圈，感觉各种盆栽看起来都差不多。
摊主阿姨又从地上搬出几盆新的多肉，摆到架子上：“这里还有别的品种。”
江舟漫不经心抬眼，角落里一团毛茸茸的绿影陡然撞进视线。
在一众莲座状植株中，它显得格外憨态可掬——蜷着的叶片饱满圆润，上面覆着一层淡淡的绒毛，顶端还缀着红色小爪尖。
……好可爱！
=?ω?=
“喜欢？”沈砚之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问道。
“这个是熊童子，适合摆在窗台。”
“难怪——”江舟凑近细细端详，“长得还真像小熊爪子。”
这简直跟林烬淮小时候肉乎乎的手掌毫无二致！
“阿姨，我想要这个。”江舟捧起那盆迷你熊掌。
“好嘞！”摊主阿姨笑眯眯地接过，抽出牛皮纸，“这就给你包上。”
向庭禹啧啧称奇：“铁树开花啊小江！”他晃了晃手里的仙人掌，“难不成想跟我配个同款？”
江舟：“…并不想。”
谁和你那张牙舞爪的的刺猬头是同款？
地铁站台人潮涌动，三人挤到二号线边上时，正好目送上一趟列车呼啸而去。
江舟单手护着怀里的小熊掌多肉，摸出手机，低头点开百度搜索：
“熊童子怎么养护？”
【莫奈的花园：熊童子喜欢温暖的环境，需要充足日照……】
突然弹出条消息。
【氵：怎么还没到呀？[凋谢][凋谢]】
江舟嘴角不自觉扬起，抬手敲字。
【…：有事耽搁了一会，在等地铁。】
【…：给你带了小礼物。】
【氵：什么礼物？Ｏ(≧▽≦)Ｏ 】
隔着屏幕能看到这人翘首以盼的样子。
【…：可以猜一下[神秘]】
【氵：那你快来！】
【…：光速等待中[你爹来咯]】
【氵：[托腮]】
江舟忍不住笑出声，引得向庭禹和沈砚之侧目。他连忙收起手机，假装专注地盯着轨道。
……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消毒水味里混进一缕清甜的柑橘香，微风轻轻吹动纯白纱帘。
林烬淮安静地靠在病床上，正单手划着平板。听见响动，他立即抬起头。
“林烬淮同学！”向庭禹一个箭步冲在最前，“看看我们给你带了多少精神食粮！”他哗啦抖开书包，各科试卷雪花般落在被单上。
林烬淮的嘴角抽了抽：“我谢谢你？随便坐。”目光却黏在最后进来的江舟身上。
“这是……”林烬淮目不转睛盯着江舟怀里的东西，左手迫不及待去勾纸袋边缘，“给我的礼物吗？”
“小熊掌。”江舟把盆栽放在窗台，正对着最后一缕阳光，“像不像你小时候的肉爪子？”
他说着掏出手机，翻出张泛黄的照片——七岁的林烬淮正抱着小熊玩偶，肉乎乎的手背还贴着创可贴。
沈砚之放果篮的动作一顿。所以不是江舟喜欢，而是他特意买给林烬淮……
“噗！这是林烬淮小时候？”向庭禹瞥到照片，捂着肚子喷笑出声，“竟然这么呆萌？跟现在这张臭脸完全不是一个人啊哈哈哈哈！”
林烬淮漆黑的眸子冷冷扫过来。
向庭禹瞬间噤声，猖狂的大笑戛然而止。请问这人怎么长成了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
…
房间里天南海北的闲聊不断，余晖透过百叶窗斜斜洒进来，将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墙上时钟的指针悄然靠近七点时，沈砚之拎起向庭禹：“我们该走了。”
“完蛋！忘了要回去吃晚饭！”向庭禹看了眼时间，弹跳起身。蹿到门边，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小林好好养伤，下周见！”
林烬淮握拳：“……叫谁小林？”
病房忽然安静下来，连浅浅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林烬淮用左手食指轻轻拨弄多肉叶片，突然“嘶”地抽了口气，迅速把手缩回被子里，眉头微蹙：“这绒毛里藏着倒刺。”
“少来。”江舟曲起手指刮了下他鼻尖，眼底漾着笑意，“有刺的是你才对吧？”
林烬淮偏过头，望着倚在窗边的江舟：“我不管，你买的你负责。”他抿着唇耍赖。
江舟瞥见他腕上留置针周围淡淡的淤青，心下一软，认命地俯身去牵他的手。
就在他低头准备轻轻吹气时，林烬淮突然翻转手腕，摊开手掌。一块崭新的手表静静躺在他苍白的掌心里。
江舟怔住。
这和他丢失的那块，连划痕都一模一样。
江舟的指腹轻轻摩挲表盘，感受着舒服的凉意渗入肌肤，“你……”他忽然想起那日翻遍教室每个角落的焦灼，“怎么找到的？”
“偷表的人把它卖掉了。”林烬淮拉过江舟的手腕，单手笨拙地替他戴上手表，“我托朋友从典当行赎回来的。”
“谢谢。”江舟声音很轻。
“跟我不必道谢。”林烬淮扣好最后一个表扣，指节在他腕间停留了片刻。
“对了。”江舟忽然在床边坐下，倾身凑近，“我丢手表那天，五楼的监控正好没开。”
他伸手揉了揉林烬淮的发顶，动作轻柔带着安抚意味：“你是为了找回我的手表，才独自去常青巷。对吗？”
沉默半晌，林烬淮别开脸“嗯”了一声。
江舟叹了口气，捏住他下颌转回来，力道温柔却不容抗拒：“这是最后一次。”
“下次再敢这样——”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危险，“我就把你绑起来锁在房间里，哪都不许去。”
林烬淮原本只想敷衍过去，闻言，整个人都僵在床上。他忽然口干舌燥，一股热流从脊椎窜上来，浑身上下都升起莫名的渴望。
真的可以吗？？？
他差点就脱口问出。
江舟心下暗笑。
还想不听我的话，这下被吓到了吧。他故意凑近了些，挑眉道：“记住了？”
林烬淮攥紧床单：“……嗯。”声音都吓哑了。
江舟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威胁似乎……效果太好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