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不是很想让别的虫进入我的实验室,总感觉自己的地盘被侵犯了一样。
但是听闻白术话里的意思,是一定要让这个墨菲上将亲自把我送到实验室的。
至于到了实验室,还能不进去“参观参观”吗?
何况这也不是这些时间来白术第一次派虫来“参观”他的实验室了。
每年都要来上一次,还真是不嫌麻烦。
要是白术在我面前明明白白地把话说开,告诉我想要知道实验室里在研究什么项目,我也会大方地让他来查看。
可当我问起白术这一举动的含义时,这家伙竟然顾左右而言他,那我也只好不点破了。
看着大皇子殿下每年寻不同的由头进实验室也算是我每年例行的节目了。
我看了单膝跪着的虫族上将一眼,冷着脸转身离开。
身后的虫落后我一米的距离跟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至于白术脸色的变化,我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刚给这家伙做过疏导,精神力完全健康。
哪还有什么问题?
惯的他!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已经习惯不拒绝白术的要求了。
反正就算拒绝,白术也只会口头上答应,事实上却依旧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一开始我还傻傻地真的认为白术因为我的拒绝做出了改变,可当最后发现事情还是依照白术的意愿达成结果后,我就明白了一切。
这个家伙是个比我雌父还要厉害的控制狂!
刚完婚时,我还能凭借着帮助他安抚精神力而做出的成就在他面前硬气几句。
但在卡涅叶家族获得第一份凭借皇室获得的利益之后,我在白术面前的便越发得硬气不起来了。
但这份婚姻还是要维持下去。
这不仅仅是凭借着我个虫意愿的结合,自然不可能单单因为我个虫的意愿而解离。
……
随着年岁的渐长,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雌虫们看着我的眼神越发的不对劲了起来。
虽然还没到要把我吃掉的程度,但那些眼神总是令我感到不适。
于是我变得越发得不爱出门了,要么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要么就是待在自己实验室的办公室里。
只有这两个地方是能由我自己完全掌控的。
我享受着这一方短暂的安宁。
这里仿佛脱离了虫族的社会,周身只剩下我一只虫子。
这时候我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用承受。
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但是这种感觉令我迷恋。
但安宁只是片刻,外界的打扰却是纷繁不断。
于是我开始厌恶生命体的存在。
我睁开眼睛,发现是西维艾斯在门外呼唤我。
哦,不应该的。
我厌恶生命体的存在,除了西维艾斯。
我看向站立于门口的西维艾斯,他很有分寸地没有跨入我的房间一步,只是静静地站在门框处。
我曾经给他录入过进入我房间的权限,但除了我邀请他进入的一次以外,他竟然从来没有越过一次边界。
这个孩子站在门外的身姿如此挺拔,就如同数年前他的雌父一般。
我的眼神开始恍惚,西维艾斯的身影竟然渐渐地和戈柯当年端着果盘站在屋外的身影重合。
直到西维的出声打断了我的出神。
他说:“雄父,该用餐了。”
哦,对,这是西维,不是戈柯。
……
我总是希望自己能多陪伴这个孩子一些,尽管身边所有的虫都告诉我说西维目前所接受的训练和所有雌虫年幼时一样,我还是觉得压在这个孩子身上的单子太沉重了些。
原来雌虫小时候接受的教育是这样子的吗?
在第一次看见西维3岁时的训练表时,我甚至觉得卡涅叶家族是故意在虐待我的孩子。
彼时我已经和白术结婚3年余,在普罗大众的普遍认知下我已然是帝国皇室的一员,反而许多大众虫不知道我出身于卡涅叶家族。
因为白术总是在众虫面前让其他虫称呼我为“明公爵”,而不是带有卡涅叶这个姓氏的称呼。
我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是否为有心之举,但正好我也不想让卡涅叶家族在我的身上捞上一波又一波,于是默许了白术对我的称呼。
于是我的姓氏逐渐被虫淡忘。
大家更习惯了“明公爵”这个称号。
至于在白术称帝之后,我的爵位会由“公爵”晋升为“大公爵”。
可能到时候大家会连我的名字也省略,直接称呼我为“大公爵”吧?
希望他们不会把我的名字也像姓氏一样遗忘。
……
我想要带着西维艾斯离开卡涅叶家族。
说起来,这本就是白术答应我结婚之后做到的事情。
正当我在卡涅叶家族的主座上气势汹汹地想要将自己的孩子带走时,卡涅叶家族的虫子们都不敢说些什么,但是看他们的神色可以知道他们的的心思,大约是不愿意的。
当年我和卡涅叶家族也算是扯破脸皮了,就连和白术成婚仪式我都没让他们露面参与,更何况现在我在皇室中站稳脚跟可以完全不依靠他们了呢?
西维艾斯是他们留在家族中唯一可以牵制我的东西,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放手。
看到那些站着一脸憋屈的虫子我有点想笑出声。
昔日他为刀俎,我为鱼肉。今日身为皇室一员的我坐在主座之上,他们只能站在下面听我讲话,也不能明确的拒绝我的要求,只能憋着生闷气。
这怎能让我不开心呢?
撇下那群脸色不好的家伙,我将注意力放在了刚刚满3岁的西维身上。我一开始就把他抱在了自己的怀中,正如他当时还是一颗蛋时被我抱在怀中一般。
我举起掂了掂虫崽子的重量,竟然发现西维和他是一颗蛋时差不多重!
天杀的,这群家伙肯定没给我的西维好好吃饭!!
当我低头正想要想要好好问问西维时,却发现小家伙正睁着他那双大眼睛有些藏不住震惊之色地以一种自以为不会被发现的方式偷偷地打量着我。
……
西维艾斯自从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见到过自己的雄父和雌父。
虽然家族中别的雌虫崽子可能也没见过自己的雄父,可他们好歹还有自己的雌父。
只有他什么也没有。
在知晓虫崽是一定有雌父和雄父才能出生之后,他去问了照顾家族幼崽的族虫。
问了很多族虫都没有得到回复,最后只有一只雌虫幼崽告诉他他从雌父那里听来西维艾斯的雌父死了,雄父和大皇子殿下联姻了。
小小的西维艾斯在星脑上搜索了“死亡”的含义。
当时还没有接受过教育的西维艾斯花了一点时间理解了“死亡”会让自己永远见不到雌父。
于是西维艾斯花了半天的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西维艾斯询问星脑要如何见到自己的雄父?
结合了星网上资料得出总结的星脑告诉西维艾斯一只雌虫幼崽要得到自己雄虫父亲垂帘的目光首先需要变得更加优秀。
于是西维艾斯开始努力鞭策自己。
他在星脑上向家族提出了提前开始训练的申请,西维艾斯希望自己能快点进步,然后就能见到自己的雄父了。
这样他就能知道自己的雄父长什么样子了。
雄父会喜欢他吗?
雄父会告诉他雌父的信息吗?
雄父会认出他是他的虫崽吗?
在疑惑与训练的疲惫之中,西维艾斯度过了短暂的一年。
然后,在突然的一天中,正在在幼崽养育基地认真训练的他被突然进入院子的一只雄虫抄起抱在了怀里带走。
要不是这是只雄虫他早就出手反抗了!
西维艾斯打量着眼前这只面容白皙五官很柔和的雄虫阁下。
他看向其他虫的目光很凌冽但唯独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温柔。
从其他的雌虫的交谈中西维艾斯得知了这就是自己的雄父。
他的雄父拥有着一个美好有温暖的名字——卡涅叶·明。
雄父低头看向了自己,西维艾斯赶紧转移了自己偷偷打量的目光。
可西维艾斯没忍住,他还没有完全将这张脸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呢,这可是他的雄父呢!于是他又瞄了过去,却正好和雄虫的目光碰上,虫崽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就僵硬了。
完了,被发现了!
西维艾斯心里满是自己偷看雄父被当场发现的不妙之感。
而我却完全无法理解小虫崽内心和成年虫完全不一样的脑回路,只是发现原本还有些柔软的小团子变成了硬邦邦的一块,立马着急了起来。
正当我想叫随队的医生进来看看西维艾斯时,却发现屋外走进来一个原本说着要去开会的家伙。
“白术,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小家伙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硬邦邦一块了?”
担心自己雄主会被卡涅叶家族欺负高效率开完会赶来的白术,一进门还没看清屋里的情况怀中就被塞了只小虫崽。
结了婚却和没结一样更没生过孩子的白术低头,和虫崽子那双同样充满疑惑的大眼睛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