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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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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关于德科芯片设计公司财务造假的文章迅速在网络传播开来,发酵得越来越厉害,导致股价异样波动,许识敲门进了办公室,报告着这一事项。

“先发布公告。举报人是谁,向公安提交相关证据了吗?”梁闻渊问道。

“查到是鑫发软件那边在检举,证据暂时还没有收到。”许识递上材料。

“嗯。”梁闻渊翻开看了看,“让他们联系律师,准备诉讼。”

“好的。”许识点头。

“纽扣扣错了。”扫了一眼,梁闻渊开始忙别的事情。

低头看了一眼,许识有些尴尬地说了声“抱歉。”

“还有一件事情。调查过程中,发现鑫发软件现金流断裂,欠了很多债,但他们前段时间和顺腾家居有一项重要的合作,那段时间里鑫发有一笔账目很蹊跷,可能是......”许识将话留了白。

“知道了。”听到是顺腾家居,梁闻渊不以为意,大概又是被董斯洺说中了,也许是梁智开始动用手段了。

只不过这手法拙劣得不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情。

电话响起,是梁阙打过来的,有些诧异,梁闻渊从来不和这位继弟联系,不过获取他的联系方式办法很简单。

对方的声音有些虚弱,“你爷爷心脏病突发,他叫你过来一趟,说想见见你。”

心脏病突发?梁闻渊并没有听说过梁实犯过这种病,而以梁实的性格,他真正犯的病应该要比这严重得多。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梁闻渊到了医院。

梁实看上去比上回更衰老了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便是这样,脸庞在一场场病痛中逐渐压垮。

“来了?坐。”语气倒是正常,梁实半躺在病床上,还有心思削水果吃。

“您不是心脏病突发。”直截了当,梁闻渊说道,“是胃癌。”

没有浮现出意料之外的神情,梁实笑了两声,“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对于你来说,瞒着什么都没有用。”

梁闻渊没说话,帮他削水果。

他在这个家中,大部分一直是沉默的形象。

“没几天活头了,年纪也到了。”看了眼窗外快要透进来的枯枝,梁实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也恢复了沉默状态。

“你最近在调查一些事情?”缄默,梁实开了口。

“您知道了。”口吻中没有疑问,梁闻渊并不意外。

脸上布着的皱纹堆积在眼周,头发偏白,梁实坐了起来,不再半躺,“这件事,你自有定夺,我就不插手了,以后的事情,你也都自己看着办。”

沉默了几秒,梁闻渊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梁实的病情着实严重,说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而他是梁实唯一认可的继承人。

“回总部吧,下周我会在董事会上宣布,你觉得呢?”

梁闻渊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检举德科财务造假背后的人不是梁智。”

“虎毒不食子。”按下窗帘遥控器,避光效果很好,室内陷入昏暗,开了灯,梁实继续说了下去,“梁智是个自私又狠毒的人,从我决定领养他那天起,我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但他不至于做出那样的事情。”

意料之外,梁闻渊有些诧异,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他不是您亲生的?”

“也有骗过你的一天。”梁实笑了两声,“但我一直把你当成亲生的看待,这点不用怀疑。也许是人太老了,到了年纪,临终了,终于肯承认惦念亲情了。”

这对梁闻渊来说,冲击力并不大,也不算小。虽然他和梁实不算亲近,但梁实的确是这个家族里善待过他的人。

“陈年旧事了,不值得一提。”梁实咳了两声,病症显露,才能看出来他已经是风烛残年,咳完后,从胸腔中发出剧烈的破旧风箱一般的声音。

“所以,查出了什么?”梁实身体起伏着。

“暂时还没有。”顿了顿,梁闻渊说着,“不管是谁,他们的目标不是我,是顺腾集团。”

“你看,我真的不用插手,你什么都明白。”梁实若有所思地点头,思索了很久,再次咳了好几声,差点把肺咳出来。

梁闻渊帮他拍背,一言不发。手掌心下的人瘦骨嶙峋,再也不似当年风范。

“这是我一生的心血,我将它教给你,别的人我信不过,别让它最后真的垮在了外人的手里,好吗?”

表情是真挚的、诚恳的。见了梁实那么多次凶狠、凉薄的神情,梁闻渊第一次在他脸上类似于恳请一般的表情。

梁闻渊点了头,“我尽力。”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皱起的皮肤上有好几块老人斑,梁实伸出手愣住几秒后,拍了拍梁闻渊的手背。

“有些话你不爱听,但你确实继承了梁智的果断与狠厉,同时......你和纪澜有些像,也许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提到纪澜,像提线木偶一般,梁闻渊差点忘了呼吸。

“她拥有很好的家境,败就败在她太温柔太单纯了,她相信爱情,从来没有放弃过念想,这些话我本来不该说的,因为这是你们一家的事情,可能是......我也说了,我快活到头了,所以说这些话,也算是在赎罪。”

“她被我们一家害死了。害死了她的善良,害死了她的期待,害死了她的身躯。”

“她不恨你,她最爱的,最挂念的是你。我想,你也没有真的恨过她。”

门外传来一声突兀的响动,梁阙打开门,见到了交谈的两人,立刻关上了门,没打扰,径直离开了,瘦弱得快要被风吹走。

“这个孩子,和你一样,也是苦命。”梁实迅速从话题中抽离干净,眼睛有些浑浊。

外面的动静忽然丰富了起来,这是私人疗养院,按理说不应该会有这么大的动静,门外匆匆的脚步声逐渐变大。

“爷爷!我听说......听说你得了心脏病,严重吗?”梁邬最先冲进来,半跪在地上,脸上快速糊了一层泪水。

“就是说啊,好好的,怎么突然得了病,这让我们怎么办......”唐青掩面哭泣,“去国外治疗吧,有家新投资的药企,他们会有未上市的特效药。”

“我可以陪爷爷去那边治病,给爷爷解闷也行......”梁邬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

“噗。”挡在人群后的梁阙忽然笑了一声,引得此起彼伏的哭声停了一瞬。

他的笑声破碎,很快咳了两声。

穿过亲戚人群,梁闻渊看见他不注意露出来的手臂上,有几条崭新的伤痕。

伤痕的走势和颜色,几乎是瞬间就勾起了梁闻渊过往的回忆。

“够了,别哭了。”梁实不喜欢这种虚情假意,本就是没有感情的一家人,聚在一起说些违心的话,又有什么意思?

将他们聚集在一起的钩子只有利益。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也不想临死的时候痛苦,让我安生过好最后一段时间,这疗养院挺好的,不想折腾了。”摆摆手,梁实是想撵他们走。

梁邬呆住,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唐青拉走了,“那我们下次再来看您。”

梁邬抗拒,他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也不管姿势如何下等,拽着纯白的被子不撒手,“爷爷,你救救我吧......”

“惹下的祸要学会自己补上,这些是没有教过你吗?再不济还有你妈,你老子,管什么吃的?”很久没有动用过粗俗且激烈的语气,梁实手垂下,不愿再看一眼。

“他们、他们......”

他们也是自身难保。

梁邬没说话,灰溜溜松开了手,看了梁闻渊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极其复杂的神情。

唐青路过梁闻渊的时候也脚步顿了顿,叹了声气,欲言又止,愁容满面,身姿却仍旧挺拔。

病房中的人很快走光,留下一屋的清净,梁闻渊削完先前没削完的水果,放到果盘中,起身,“您多保重。”

梁实用讳莫如深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下次有空的时候,再来看看。”

“会的。”

“我也走了。”被阴郁侵蚀的梁阙开口。

梁实点了点头,呼叫护工过来。

医院走廊中,梁闻渊先一步踏入了电梯,梁阙拦了门,宽大的衣袖中显露刺眼的伤疤。

“他打你了?”几秒后,梁闻渊问道。

“逃婚被抓回去了。”梁阙用平淡的口吻说着,“我不喜欢她,也不想欺骗她,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是一场利益交换。”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话罕见地多了起来,梁阙目视前方,“你没有被这个家所掌控,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你看我,也想为自由挣扎一次,却失败了。”

“因为我做不到像你一样,我没有那样的勇气和魄力。”睫毛低垂,电梯到了一层,梁阙停滞了一会儿才往外面走。

“我不想挣扎了,打就打吧,身体上的疼痛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你比我懂。”转头,梁阙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涣散。

“我可以让你前往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本是同根生,梁阙和他一样,尝遍了悲惨命运。梁闻渊并非发善心,也许是在救过往的自己。

“不了,那样也挺没意思的,我不喜欢。”

似乎能从他的眼睛中望到久远的过往,梁闻渊收回了视线,给出了中肯的提议,“我认识一位心理医生,能帮你联系。”

“谢谢你的好意。”梁阙摇摇头,“说起来,从小到大,我就没遇见过什么好人,他们都想榨干我最后的利用价值。”

疗养院外驶过一辆车恰好停在门口,车内的人下了车,四处张望着,视线找到梁阙的时候立刻挂上了笑容,小跑着过来。

“只有他是例外......”永远绷直的唇角微微上扬,梁阙泄出一丝生机活力,心情似乎好上很多,自言自语后,他侧过头对梁闻渊说话,“你也勉强算一个好人吧。”

许识在处理其他工作,派了别的司机过来,梁闻渊坐上车,久违地有些累,莫名焦躁,某些预感在心头升起,很是混乱。

几乎是睡了一觉,司机提醒他到了公司,立刻惊醒,梁闻渊才意识到竟然睡着了。他从不会在陌生人的车上睡着。

被压抑很久的身体机制在暗中翻涌,梁闻渊显然不会细思这些,他回了公司,处理剩下的工作,将自己埋在无休止的工作中,忙碌到忘记任何事情。

“继续去查鑫发软件,以及顺腾家居,记得不要透露任何风声。”将资料交给许识,梁闻渊准备去开会。

“好的。”收下资料,作为尽职尽责的打工人,许识完全不敢多想,跟着一同去了会议室。

工作全部结束后,梁闻渊仍然待在办公室中,已近深夜十一点多,他才拿着车钥匙下楼,这一路,他的车速有些快。

他的大脑想不了那么多,却全都是下午在车上做的那场噩梦。

公寓一片漆黑,安静无比,途经庄渚玉卧室时,梁闻渊站在门外停留片刻,去浴室洗了澡,机械地处理完所有事情,躺在床上,让自己尽快入睡。

然而失眠了。

他无法控制脑内所想的事情,尘封的记忆毫无保留地袭来,他似乎能听到那时痛苦的闷哼声和歇斯底里的嘶吼。

直到床边温热的体温传来,床陷下去一块,打断了梁闻渊混乱的思绪。

他的心脏也陷下去了一块。

是庄渚玉在梦游,平时的梁闻渊从不会转过身面对他,似乎这样,他就能洗清内心肮脏的欲念,证明自己是理智的、克制的、隐忍的。

但是这回他转过了身,面朝着庄渚玉,视线黏在他闭上的眼睛、细密而长的睫毛、淡粉的薄唇。

忽然,手臂搭在了腰侧,肌肤以极小的幅度下沉,梁闻渊呼吸变紧,心中烦闷与焦躁全都一扫而空。

只剩下面前这个人安静的睡颜。

“你身上好热......”

在说梦话,庄渚玉声音很小,话语混作一团。

梁闻渊听懂了,脑海自动浮现了下一句。

“像个火炉一样。”

一句话重新勾起了梁闻渊的回忆,这不过这次的回忆是温暖的,带着安抚性质的皂角香,还有很小很挤的一张床。

以及同样趴在身侧的庄渚玉。

过往。

原以为生活会那样一直痛苦下去,也许是上天看不下去了,弥补了他与痛苦相抵的美好。那个滚烫又短暂的暑假,梁闻渊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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