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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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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Party上,下午时分,一群人喝得烂醉,趴在桌上相互胡言乱语。董斯洺大力拍了梁闻渊的后背,面颊泛红,看起来也是喝多了,讲话还算正常。

“游泳,去不去?好长时间没游过了,说不定能直接淹死在那。”董斯洺忽然蹲在地上,做出干呕的动作。

梁闻渊离他远了些,生怕他吐在衣服上,“不去。”

“放松的时候还要谈生意,你真是不嫌工作恶心。话说回来,你这弟弟,不是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吗,怎么订婚宴也来了?”

“有些事要交谈。”梁闻渊有些心神不宁,他刚和一位投资商聊过生意,谈得非常顺利,不过这只是顺便。

如果不是梁阙发了短信给他,他绝不会在选择在这种场合与投资商谈合作。

“哦,家事啊。”酒精后劲起来了,董斯洺顾不上形象这种东西,干脆蹲在地上,“别是他诈你的,就你俩这关系,弄哪家都得鸡犬不宁,再说了,有什么事情是要靠他知会你的?难不成是关于伯母的......?”

董斯洺咳了两声,自知失言,“我乱说的,你别在意啊。”

“没事。”梁闻渊递了杯水给他,善意提醒,“要吐去那边吐。”

董斯洺笑着说“靠”,“那我谢谢你啊。”

梁阙是他的继弟,准确来说,是梁实在外乱搞来的私生子。大概是梁实关系混乱了半生,终于良心觉醒,竟然接纳了这个私生子,待他还算不错。

要说多爱,那是没有的,但要和梁闻渊相比,就能算得上是一天一地了。

毕竟有些人善于玩觉醒的游戏,好不容易良心发现,将弥补寄托在第二胎身上。

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梁闻渊着实感谢梁实没有把善心觉醒在自己身上,那样只会让他更加恶心。

“收购家佳信息的事情,还要继续吗?本来都快谈妥了,突然冒出来个海城投资竞价,我怀疑是他们那边联系起来故意想要加价,诚意不足,如果是这样的话,让他们俩自个儿玩去吧。”董斯洺又干呕了一次,捂着胃。

“收手才是他们想看见的。”

“你意思是......不会是你那个渣爹吧?”董斯洺双手捧着脸,半天没想出个结果。

“你睡去吧。”梁闻渊见他越来越醉,“房间号多少?”

“哟,这次不错,还知道送送我。”董斯洺站起身,锤了锤有些酸的大腿,抬眼一看,见到了个人,非常有眼力见,“真不巧,我先回去了,你俩聊吧。”

来人是梁阙,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今天是他的订婚宴,黑色的头发衬得他皮肤更为惨白,即便是这么隆重的日子,他的嘴唇还是如纸色一般苍白。

“上去聊聊?”梁阙走路悄无声息,像是下一刻就要消失了似的,“好久不见。”

梁闻渊将房卡给他,反正他也不打算在酒店留宿,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便是梁阙发送短信里的内容。

董斯洺是醉了,但他猜的不错,消息是和他的妈妈纪澜有关。

他想不通,有关于纪澜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是梁阙这个私生子知道,而他本人不知道的?

“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打开房门,梁阙转过身,露出脆弱又生硬的笑容,“你应该很讨厌我吧,我这个私生子,活着又能干什么?”

梁闻渊对他的无病呻吟不感兴趣,他安静地在听梁阙说话,然而梁阙一直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他自顾自地站在窗边,大脑似乎在翩飞,有时候大笑有时候面冷。

“我建议你尽快去医院检查下心理健康。”对于这个弟弟,梁闻渊着实没有什么多余的亲情。

回想当时纪澜自杀后,没过几年,梁实便带着新欢与私生子登入家门,梁闻渊站在楼梯上,置若罔闻,对于他们的到来没有任何表态。

他像是个早已麻木了的人。

要说恨,倒是有一些。但他的恨又有什么理由?仔细想想,他们其实都是无辜的人,真正该恨的人,是梁实。

“将死之人,算了。”梁阙的眼珠很黑,而肤色却是惨白,他的神情中仿佛对生早已没了留恋,“我恨这个家里的所有人,我连我妈都恨,但我没有讨厌过你,因为你不像是从这个家里出生的人。”

“我过来不是要和你聊这些的。”语气很冷,梁闻渊的耐心并没有多少,他也不是很想听梁阙的这些胡言乱语。

“抱歉啊,一不小心说多了。”梁阙眨眨眼睛,“其实纪阿姨人很好,她去世的那一年,其实我见过她,我妈也和她见过。”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了我们,我记得那时候我妈特别惊恐,但纪阿姨叹了声气后下了楼,再回来时提了两大袋从超市刚买回来的食材,接着她躲在角落里哭,哭得特别惨,特别可怜,然后......”

梁阙的右手在颤抖,他不着痕迹地用左手按住右手,试图保持正常。

“然后她离开了,什么都没说。我那时不懂......我以为她并不想把那两大袋食物送给我们。所以我趁着我妈没看见的时候,偷偷跟了出去,我跟在她后面一直跑一直跑,我摔在了地上,发出特别大的声音。”

梁阙陷入了沉思,转头看向窗外。

“然后呢?”梁闻渊声音有些急促地问道。

纪澜在他的世界里是单调的。他从记事起,纪澜总是闷闷不乐,直到他快上初中,纪澜变得越来越疯狂,她的世界中仿佛只剩下暴力和歇斯底里。

他想象不到纪澜开心的样子,形容不出她兴奋的模样,更了解不到她为之激动喜悦的事情。

“她扶起了我,担心地问我怎么了,掀开我的衣服查看伤口,见我没有任何擦伤之后松了一口气,释怀地笑了。”

“她对我说‘你没伤就好,我就放心了。’”

梁闻渊呼吸一滞,时隔那么多年,他终于听到了这句话,他明白当时的纪澜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想让自己伤痕累累,身上遍布伤痕,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即便是吃药,都阻挡不了任何施加暴力的行为。

梁闻渊站在原地沉默,眼眶有些红,他似乎不再是那个越来越成熟的大人,而是一个还在成长期的孩童。

他露出有些受伤的神情。

“后来有一次我被我妈带过去找梁实,那么大的房子,我第一次见,我妈管不到我,我就随便找个地方溜走了,我又看见了纪阿姨,只不过她在吃药,我觉得她特别奇怪,整瓶药都要倒在嘴里,我很好奇,以为是糖果。”

“我知道她对我不会有恶意,所以我跑进了她的房间,拿过那个药瓶,问她糖果很好吃吗?她不说话,我吃了一个,却被她夺过药瓶扔在地上,她扒开我的嘴,让我把吐出来。争执间,她倒在了地上,我吓得立刻去找了外面的阿姨。在那之后,一群人来来往往,把我阻隔在了拥挤之外,我只知道她的脸色很不好,像是要......没了生命一样......”

梁闻渊的呼吸节奏有些乱,他根本不知道纪澜还有自杀未遂的这件事。那时候他在学校里上课,他甚至记不太清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

他几乎不会主动去纪澜的房间,因为纪澜让他不要打扰到她。只有纪澜去找他的份,基本上都是些不值得回忆的挨打行为。

“她在晕倒之前,一直重复着‘对不起’,她跪在我的面前,把我吓傻了,她还在说‘都是她的错,她真该死。’”

“我说完了。”梁阙呼吸时很用力,他鼻子翕动,“我知道你应该很讨厌我,我也很讨厌自己,只是这些话......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梁闻渊手脚冰凉,他不断地在回想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在回忆纪澜自杀时的那个夜晚。

如果当时他没有睡得那么死,如果他被纪澜多挨打了几下,如果他......

不管怎么想,纪澜都会结束生命。她去寻找真实的自我了,留下她,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在拥有母爱与希望妈妈自由之间,他想选择后者。

“她其实挺爱你的,但是......"梁阙从床上坐起来,他要离开了,“我待会准备逃走,作为交换,假如有人询问你我的去向,你就说不知道,谢谢你。”

梁阙彻底离开了,门被轻轻关上。梁闻渊并没有那么伤心,更多的是麻木,像第三者了解全情一般,但大脑不听使唤总是在幻想一些有的没的。

忽然产生了干呕的生理反应,他今天几乎没有吃什么,胃部强烈痉挛,像是迟来的惩罚。

“梁阙走了?我总觉得他走的路不对,诶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啊,我看他眼睛都红了。”门没有被关严实,董斯洺进来了,看见在干呕的梁闻渊,“不是,你俩能有个正常的吗?”

“我也没喝多少啊,幻觉?”董斯洺拍拍自己脸,想更清醒一些。

董斯洺手里拿着玻璃杯,他随意晃着,却被梁闻渊拿走了。

梁闻渊喝了两口,他想压住想吐的反应,他喝的速度很快,喝完后才意识到这不是水。

“你早说我给你倒水啊,我手里的是酒,你不是不能喝酒吗?催吐行不行,就这样,”董斯洺手指伸到喉咙处,“啊——一下就出来了。”

梁闻渊不管这醉鬼的发言。找到瓶饮用水,喝了几口,总算把那股酒精味压了下去。

然而即便这样,也没有实质性作用。因为他的确不能喝酒。别人是酒量不行,他是滴酒不能沾,何况董斯洺手中的酒度数又比较高,他还连灌了两大口。

“把你的酒拿远点。”梁闻渊看了眼他的酒杯。

“都被你喝完了,还拿远点!”董斯洺服了,“要不你今晚就在这住算了,明早再去公司。”

梁闻渊知道自己喝酒后会是什么德行,还是不回去好了。他现在的情绪也不算稳定,再加上酒精加持,到时候要是对庄渚玉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就得不偿失了,他想了想,决定住一晚得了。

外面的露天泳池传来一阵欢呼声。

“这么冷,还能露天游泳,神经病吧,连我都只敢游室内的。”董斯洺走到窗边吐槽着。

欢呼声更盛了一些,吵得梁闻渊头疼,他按压了下头发,把窗户关得特别严实。

酒精劲儿起了一些,他的酒精反应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的意识会更模糊,同时性.欲会更强烈。

他几乎不喝酒。

而他现在处于第一阶段,思绪很烦闷,他还在想着梁阙说的那些话。他觉得也许自己是个灾星,什么想要的都留不住,没办法帮到别人。

如果说有一点和梁阙相似,那便是他们都不喜欢自己,甚至讨厌自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是自己。

为什么呢?

梁闻渊头更疼了,忽然一阵铃声传来,他皱着眉拿起手机,竟然是庄渚玉打过来的。

保持着清醒,他接听了。

“忙吗?”庄渚玉问道。

“不忙。”梁闻渊回答。

“那你待会过来接我一趟,路上小心点,想你。”

梁闻渊心脏骤停,情绪瞬间从失落中被拉起,他怀疑是在做梦,或者是喝酒后劲太足,醉得还不轻。

电话被挂断,庄渚玉再次打来个电话,他先说道:“抱歉啊,忽略掉我之前说的话。我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他挺讨人厌的,情急之下打了你的电话,如果影响到你了,很不好意思。”

心情瞬间跌入谷底,梁闻渊的神经却被“相亲”这两个字揪起,“那个人还在吗?”

“在啊......”庄渚玉有些无奈,“借着来洗手间的机会打给你的。”

室内太安静,谈话内容董斯洺听了个七七八八,他带着凑热闹的笑容,不嫌事大,“人家都要去相亲了,你再不主动点都轮不到你咯。”

梁闻渊没听董斯洺的打趣,管不了现在的状态适不适合出去,他抓上外套,打电话给正在一楼的许识,让他立刻去开车。

“不是,你喝酒了,你注意点啊!”董斯洺抓抓头发。

然而梁闻渊已经快步走出了房间,满脑子都是庄渚玉和别人相亲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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