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至,明天准备去体检了,我们坐车去。”
“孙哥,我们这儿还有专车啊?”
“托你的福了。”
李夏至指向自己:“我?”
“沈老师和你关系挺好的吧?他这次可是专门要用专车送我们去医院体检。”
“我们也不熟。”“他是你男朋友?”“不是,我男朋友是蘭师大读心理学的。沈教授是我朋友的男朋友。”
“那我们还要多谢你了。不然我们打车费都没办法报销。”
李夏至想,大概是沈故看在林吻冬的面子上才会专门申请吧。
“冬冬,这几天是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我看你胃口不好,最近又瘦了一圈。”沈故担忧。
“我还好。”“你不好。”
沈故:“你是在担心自己的手即使到国外也治不好,你害怕失望吧。”
林吻冬木然:“是。”
沈故:“你放心,外公已经在联系了,只要有消息,我们立刻就走,我们肯定能让你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林吻冬失口:“我们也能回到从前吗?”
“当然,我们一直都很爱彼此不是吗?”
林吻冬强忍着泪,眼神凝聚到沈故的脸上,真是一张令人魂牵梦绕的脸啊,真是一个用伤害当□□的傻瓜啊,可偏偏自己就栽倒在他身上。
“是啊。”
“你如果觉得我做饭不好吃,我可以送你去找李夏至。”
“不。”林吻冬想说不是做饭的人的问题,但好像问题本身就在于做饭的人,是他为自己布下了天罗地网。
“不是你做饭的事情,是我担心过度了,我害怕自己的手无法痊愈,在未来只会成为你的负担。”
“不会的,你不会是我的负担,我会一直爱你。”
“肉麻死了。”林吻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冬冬,我以前墨守成规,总认为父母给自己的安排是最好的。我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压抑自己喜欢的情愫,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其他无辜的人。但我们在一起后,我才明白我以前错得有多离谱。我做过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没能及时看清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
“我想看看你笑。”沈故:“像以前。”
“我会的,”林吻冬笑:“你不要担心我,上班去吧。”
“嗯。”
林吻冬想沈故最可恨的地方在于谎言和真话七三分,掺杂在一起,是他亲手将自己堕入深渊但又故意地掷下救命的藤蔓,让自己将他奉为英雄,让自己热忱地迷恋。
“哟,小伙子,你的血型很特殊啊。”
“是。”
“好好照顾自己,没准哪一天,你的血还能救下一个无辜的人。”
“谢谢。”
林吻冬主动问李夏至体检的事情,李夏至笑:“没什么事情,都很正常。但是可能比起其他的男生,我偏瘦一点,医生要我营养均衡,多运动。”
“那就好。”
“冬冬,这个时候你不在散步吗?”
“我没有,我在家里看杂志。”
“我过去陪你。”
“不用,你现在是上学上班的大忙人,我又不是瘫痪了,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冬冬,我听沈老师说了,你很担心手的问题。”李夏至:“我们不能放弃。哪怕治愈的希望渺茫,也要试试。”
“夏至....”林吻冬欲言又止,他想要把所有的事都说给自己唯一信任的家人,但从哪说起呢?说完之后,李夏至会和她一样苦恼,为什么要去麻烦他呢?
“嗯,我在。”
“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傻孩子。”李夏至说:“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我现在在等沈故和他外公的消息,如果可以,我一定抓住机会....”
“好。”李夏至匆忙道:“我要去上班啦,冬冬,回聊啊。”
“去忙吧。”
林吻冬的手机几秒后又开始振动,林吻冬放下了防备,没看来电显示,“喂,夏至。”
“你是林吻冬吧?”
是个声音很甜的女生,听上去是个很阳光被受宠爱的女孩子。
“额...嗯。”
“林吻冬,你好,我是黎优。”
林吻冬支支吾吾:“额...你好...”
“我听沈故说你现在受伤了,这段时间你很辛苦吧。”
“你想说什么,少来弯弯绕绕的。”林吻冬没什么耐心,黎优在听筒里笑:“你还真直接,一点儿都不可爱。”
“我不需要恭维,有话直说。”
“我们见一面吧,在我常去的咖啡馆,我发给你地址。”
林吻冬的iMessage收到了一行字,但是他直接回:“我没时间和你玩这些花样,少来懵我。”
黎优为什么要联系一个和她没什么交集的人?林吻冬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细想。
沈故今晚注定要晚回来,他早早地准备好睡衣、解酒茶,他在沙发上呆呆地坐等沈故回家,从天黑到凌晨,没有等到旋转门把手的声音。
冰凉的银色月光像一支闪寒光的利剑,射穿他的胸腔,心脏瞬间冰封冻结碎成了一地。
清晨,一封短信彻底击碎了林吻冬最后的幻想。
黎优,发来了一张他和沈故的床照,配了一段文字。
“昨晚,我已经和沈故坦白,我怀了他的孩子。他接受了我,接受了我的孩子,我们父母已经在商量婚事,下个月或许我们就要订婚了。当然,我们签了婚前协议,我不会干涉他婚后的生活,你们依旧可以在一起。所以林吻冬,我希望你能参加我们的婚礼。”
林吻冬的脸被打得火辣辣的疼,四肢麻木,挪不开脚步的他直接摔在地上,他抓着手机,恨不得钻进手机里将照片里的一男一女撕成碎片,可惜他做不到,他现在是个废人。
林吻冬费了好久的力气才从光滑的木质地板上爬起来,耳朵一阵嗡鸣,脑内化成了一堆浆糊,四周天旋地转让他直觉恶心,他双眼瞪直,胸口郁气凝结冲上咽喉,喉头一甜,嘴里吐出大片鲜血,染红了沙发的四分之三。
林吻冬眼前闪出白光,直接昏死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沈故头疼欲裂,黎优为沈故熨好衣服,穿着浴袍,一手端着早餐:“我在为我的未婚夫准备早餐。”
“什么未婚夫?”
“你爸妈和我爸妈已经同意我们订婚了。”
沈故不敢相信,他怒视:“什么?”
“因为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你放屁,我压根没碰过你,哪来的孩子?”
“验孕棒、检查报告,都在,你应该不会忘记,我们曾经睡过几次吧?”
“你想用孩子绑架我?”
“怎么是我绑架你呢?”黎优示意沈故:“明明是你不愿意做避孕措施,现在怪上我了,这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反应吧。”
沈故自信看到床头上的报告,确实是怀孕了,医生的签字,还有B超影像,都是真的。
“而且,你不会觉得林吻冬能给你生孩子吧?可惜了,你是爱他,但是他是男的,生不了。”
“你有孩子,我外公也不会让你和我结婚。”
“但如果现在全市都知道我和你有了孩子,但是你们确始乱终弃,那该如何呢?”黎优威胁道:“你外公就是有遮天的本事,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一开始是在你的单位,再到你父母的单位....”
黎优笑:“你觉得呢?老公。”
“闭嘴!”
“老公,你别生气,迟到了半个小时,你现在该上班了。”
沈故看了看时间,“等我有时间我们再聊这件事。”
“随时恭候。”
李夏至心口绞痛难忍,捂着心脏,出了一身的冷汗。怎么回事?他的体检报告明明一切正常,而且医生也说他现在已经排出情绪的遗毒,吃了补气益血的中药,比之前还要健康。但突如其来的心绞痛,仿佛有人将一根刺扎进他的后背,呼出一口完整的气都很艰难。
冷椴一分钟前和自己视了频,不会是他。难道,是林吻冬出事了?
李夏至起身拔步离开,身后传来同学“李夏至,要上课了,你去哪儿”的声音,李夏至自动屏蔽周围一切信息,踉跄几步滚下楼梯,他来不及思考自己的疼痛,只想去找林吻冬。
“冬冬,接电话。”李夏至心跳得越来越快,汗浸湿了他整片后背,他抓挠胸口,逼自己提气坐上出租车。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李夏至躺在车后座,司机担心:“小伙子,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李夏至咬牙:“师傅,带我去小区。”
司机加快油门,五分钟之内到门口。李夏至脱力,开门直接摔倒在地上,司机师傅扶起他:“小伙子,你真没事吗?”
“师傅,没事,谢谢您。”李夏至推开他。
李夏至让物业开门,物业:“你谁啊,非本栋住户不得要求我们开门。”
“你们业主死了,你们不管吗?”
“啊?”
“13楼一梯一户是沈家的大少爷的爱人的住所,他要是出事了,你们整栋楼都要跟他陪葬。”
“是沈少爷啊。我们马上去。”
李夏至祈祷,千万是自己猜错了。
但是打开门瞬间,血腥味传来,李夏至循着味道看到倒在血泊里林吻冬。
“冬冬,冬冬!”
“叫救护车啊!”李夏至眼眶瞪着红血丝:“你死了吗!”
“冬冬,你别吓我。”
李夏至第一反应不是蓄意杀人,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林吻冬手里只攥着手机,应该是林吻冬摁的关机键,问题一定出现在手机上。
救护车将林吻冬快速地送进急救室,李夏至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他手里攥着林吻冬的手机,他开机输入了密码。
他试了两次都猜错了,他突然灵光一现,输入他们初遇的日子。最后一个数字落下清脆的声音,手机解锁了。
李夏至打开后台,发现了iMessage里有条陌生的新戏,是一个女生好沈故的床照,以及女生挑衅的话语。
李夏至心如刀割,他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在林吻冬身边,他为什么不能多给他打一个电话。
十分钟后,医生出来:“谁是林吻冬的家属。”
“我是他朋友。”
“病人有严重的贫血症,我们现在需要输血。”
“我可以。”
“病人是血型特殊,不能随便输血。”
李夏至擦擦眼泪,一字一句刮着他的肺腑:“我可以,我和病人血型一致。”
“嗯?”
“我和林吻冬都是RH阴性血。我可以为他输血。”
“那太好了,但是为了安全,我们先需要配型,看对方是否可以接纳您的血液。”
“好,麻烦您了。”
结果让李夏至心安,他可以为林吻冬输血。
李夏至穿上手术服,看着抽血管一点一点地抽走他的血到林吻冬的身体里,“冬冬,求你,不要出事。”
一床之隔的林吻冬仿佛听到了李夏至的祷告,他的眼角滑了一滴泪。
“冬冬,被戏称为双生的我们其实在某种程度上真正算血缘上的亲人。通过共享同一种血型,我们之间的惺惺相惜随着暗红色的血液暗涌,将我们的生命联结缠绕,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