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我送沈故下楼,你放心,我没事。”
李夏至点头。
“晚上回去,注意安全。”
不知不觉十月份的晚风已经掺杂了寒意,林吻冬穿着蓝色毛衣,风直往脖子里灌,沈故将林吻冬轻轻抱在怀中,久久不肯松开。
“回去吧。”
“让我再抱你一下。”
林吻冬没有抗拒,或者说他无法拒绝沈故向他提出的要求。
“我要上楼了,有点冷。”
沈故这才依依不舍地上车,右手手指抵着额头,得意而鄙夷地看林吻冬的背影,待他的身影消失后,他回拨了电话。
“拍下来了?”
“都拍下来了,照片视频都有。”
“老地方交易。”
林吻冬上楼,李夏至熬了红枣牛奶递给林吻冬:“沈老师走了?”
“走了。”林吻冬如释重负,轻抿了一口。
李夏至问他:“你们?”
“我知道他是来给我道歉的。”林吻冬握紧杯子暖手:“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再者说我也得给你一个面子。”
李夏至:“我?”
“我猜沈故是打算让你转交礼物,但是你‘逼着’他来的。”林吻冬握着李夏至的手:“夏至,谢谢你。”
李夏至挠头:“我觉得沈老师就是不会表达情绪,他明明很想给你道歉,却又畏畏缩缩的。”
“他在那样的家庭长大,很多情感都是不被允许的。”
“你心疼了?”
林吻冬噘嘴:“呸呸呸,心疼男的,倒一辈子的霉。”
“我们也是男的。”李夏至看着林吻冬的样子,心里满是欢喜。
“我们...是例外,我们小娘炮不算男的,我们的性别就是娘炮。所以攻击男的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
李夏至摸摸林吻冬的头发:“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吗?染发了?”
“对啊,漂亮吧?”
“我们冬冬什么样子都漂亮。”李夏至小声问:“冬冬,你会怀念金发时期吗?”
林吻冬觉得李夏至是在问他,你是在怀念沈故吗?
“不同时期换不同风格,我再有两个月都28了,不能再幼稚了。”
“我不信,”李夏至说:“你永远都是勇敢炙热的小孩儿。”
“夏至,你说我应该去见秦霄的父母吗?我们只是恋爱,又不是要结婚。”
林吻冬知道自己已经犹豫了,他和沈故之间没那么容易结束,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强迫自己向前走。
“去吧。”李夏至说:“你已经答应了秦霄,染了头发,就不能浪费。”
“嗯。”
“冬冬,我就没办法陪你去了,我周六周日要去图书馆上班,周一还要去上课。”
“没事,我自己也可以。”
周日,秦霄和林吻冬逛街给秦霄的父母挑选礼品。林吻冬给秦霄的妈妈买了丝巾和护肤品,给他的父亲买了一套紫砂茶具和上好的茶叶。
“第一次见面,我还有点紧张。”
“没关系,我爸爸妈妈没有那么死板,他们很开明。”
“那就好。”林吻冬听完也没有放松下来的意思,他的余光扫到沈故送给他的礼物,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心动。
他们认识二十多年,除了那枚婚戒,沈故是第一次送自己礼物。
李夏至看着林吻冬发给自己的照片:“冬冬,我还以为你要结婚了去见公公婆婆了呢。”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都快紧张死了。”
“别怕,我这就回去增援你。”
“你自己吗?”
“椴哥送我,我在学校门口等他,我们买点丸子回去煮火锅。”
“好,我和秦霄在家热锅烧水。”
李夏至在学校门口等冷椴,他远远地看到一辆车缓缓驶向自己,那辆车熟悉的车牌号渐渐映入眼帘,让他好不容易快要忘却的伤疤再度破烂溃疡。
“夏至哥哥。”母亲的继子下车,站在李夏至面前阴阳怪气:“你高升了?在大学门口当保安啊,不卖鱼了?”
李夏至后退半步:“我在哪儿,做什么,跟你没关系。”
“我是替妈来看看我们的好哥哥,她很想你,手机里都是你小时候的照片。”
李夏至握紧书本,乞求冷椴能早点来,他腹部又传来一阵尿意,这段时间他被林吻冬和冷椴分别治愈着,他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还有一段过去的灰色记忆。
李夏至攥紧拳头,他的手心和额头开始渗出大量的汗珠,他全身仿佛被置身于火焰与海水中,烫烤着他的皮肤,淹没着他的希望。
李夏至强迫自己抬头,淡淡道:“我哪来的妈?我没有妈,我妈已经死了。”
“行啊。”继子一脸鄙夷:“你不仅会打人,还会骂人了,看来你的骚货朋友真是把他毕生所学都教给你了。”
“我们可都没忘,你们合伙把我们四个关了两个月。”
“所以呢。你们想报复我?”
“答对了,我们几个今晚准备了火爆的节目,你可是主角。”
李夏至瞳孔收缩,继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继子逐步将李夏至逼到了角落:“看你这幅样子,哪里像个男的。”
继子语气凶狠:“跟我走!”
“我不,救....”
李夏至被继子用毛巾捂住口鼻,迷晕了过去,被他直接拽到了车上,然后快速地驶离学校。李夏至想逃却束缓了一会儿,恢复了意识,但他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到继子将他送到了一家夜总会的包厢里。
而等待他的是父亲的一对儿女。
“他怎么这么骚啊,真让人火大。”
继母的继子余镀递给继父的继子鄂仁一根劣质香烟:“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鄂仁脱下裤子:“我现在火大得很,我先来。”
母亲的女儿文芳:“我和李姿给你们录像。”
李夏至意识到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鄂仁暴力地撕掉了他的衣服,内裤,直到他□□地展露在文芳和李姿的摄像头前,他尽量蜷缩着身体,但是徒劳。鄂仁和余镀强行地薅着李夏至的头发,逼着他看着摄像头,相机里他屈辱的模样成了他们四个人的狂欢,被迫吸入迷药而毫无喊叫力气的他只能像植物人任凭操控。
“骚货,你他妈的干暗算我们,我今天就成全你。”
“快点,别废话了,赶紧上。”
文芳笑:“李夏至,笑一个啊,被男人上,你很爽吧?”
李姿一脚踩在李夏至的脸上:你马上就要爽翻了?骚货,你真以为你能斗得过我们吗?”
他们四个宛如恶鬼的笑容与言语,让他想起了高考前的那个夜晚,他被剥光衣服扔下河,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过去的疮疤与当下的伤害让李夏至几近绝望。他没有力气反抗,没有力气喊叫,他的惊恐激发了他的应激反应,他控制不住膀胱,在四人的嘲笑声中尿了出来。
“我操,他又尿了。”
“小娘炮需要尿不湿!”
“哎呦我去,笑死我了。”
“好恶心,你们两个上完他,赶紧走。”
冷椴到了学校门口,发现了李夏至遗落在门口的手机,手机膜摔了很大的裂痕,冷椴直觉不好。
他赶紧去掉了监控,发现是有人绑架了李夏至,他又去了各个路口的监控,确认李夏至是被带到了一家夜总会。
冷椴先报了警,他和警察强制地踢开每扇门,最后他们找到了即将遭遇不测的李夏至。
“夏至!”
警察和冷椴配合,将四个人摁在地上,戴上手铐,冷椴眼睛里运满了怒气,额头青筋暴起,手掌攥成了石头般的大小,分别在他们的小腹处给了几拳,几个警察稍稍拦住了冷椴,并未阻止冷椴的动作:“你男朋友还在地上,至于他们,交给警察处理。”
冷静下来的冷椴给李夏至披上外套,李夏至躲在冷椴的怀里,流出了眼泪。
警察把手机作为证物收走:“他应该是被迷药迷晕了,先送去医院急救室。”
“谢谢你,警察同志。”
冷椴紧紧地抱着李夏至:“对不起,夏至,我来得太晚了。”
李夏至感受到了安全,他这才昏死过去。
冷椴只恨自己手里没拿一把刀,他宁可死刑也要杀了他们四个。
“椴哥,椴哥。”
“夏至,哥在呢。”
“椴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
“我在想如果他们真的侵犯了我,我真的还不如死了算了。”李夏至虚弱道:“我绝不可能委身与一群畜生。”
“警察已经把他们带走了。”
“我知道,他们还会出来的。”李夏至闭眼:“椴哥,我不想活了。我好累。”
“傻瓜,你不会的,你想想我,想想林吻冬,我们都在你身边。”
“椴哥,冬冬。”李夏至握紧冷椴的手:“你们是我一辈子的家人,我应该用一生去感谢你们,但我可能要死了,不能陪你们了。椴哥,我对不起你,我们分开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可惜...”
“夏至,你不能放弃!”冷椴说:“求你。”
李夏至再度晕了过去,医生和护士急忙将他抬进急救室,冷椴一个人无助地站在手术室外等待亮起的红灯变绿。
“夏至怎么还不回来?都晚了一个多小时了,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林吻冬总觉得李夏至出事了。
这时候,李夏至给他回了电话。
“喂,夏至,水早都开了,你们...”
冷椴颤抖的声音让林吻冬不由得警觉:“冷椴?夏至呢?”
“夏至被他的爸妈的儿女迷晕,差一点被他们侵犯。”
“夏至现在人在哪儿?”
“蘭市人民医院。”
秦霄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他拔了插线,林吻冬挂了电话:“秦霄,带我去医院。”
“怎么了?”“夏至,出事了。”
林吻冬来不及换衣服,拉着秦霄上车到了医院。
“冷椴!”
林吻冬看着在急救室外焦躁的冷椴,他双眼灰蒙蒙,盛满了懊悔。
“夏至,还没出来吗?”
“医生说,夏至的求生意志太弱了,可能,要不行了。”
林吻冬直接给了冷椴一巴掌:“放屁!”
“冷椴,夏至和你从小就认识,你不能放弃他,哪怕他放弃了自己,你也不能放弃他!”、
医生走出来:“谁是李夏至先生的家属?”
“他无父无母我是,我是他男朋友。这位是他的朋友。”,冷椴走到医生面前:“夏至,怎么样了?“”
“他是吸入了过度的迷烟,经过抢救没有了生命危险的,但是他由于他本人求生意志还在不断减弱,这....需要你们陪他说说话,让他坚强起来。”
“如果他能有求生意志,一切就迎刃而解,如果他还是没办法醒来,我们不排除他会成为植物人。”
“谢谢你,医生。”
林吻冬和冷椴一起走进了急救室。
林吻冬看着面色苍白,浑身赤裸地躺在病床上。
“我先来。”
林吻冬握着李夏至的手:“夏至,我是冬冬啊。你说我今天这么懒,没去接你,让你出了事。我对不起你。”
“夏至,我很需要你。其实你总是说你很需要我,你在我身上学到了勇气,但其实是我离不开你,在很大程度上,你是我仅有的家人。我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
林吻冬擦了眼睛又被一片氤氲热气覆盖:“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们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住在对面,要做一辈子的邻居、朋友和家人。”
李夏至的手动了动。
“夏至,他动了!”
冷椴将李夏至温热的手覆在脸上:“夏至,我是椴哥。”
“夏至,你不能放弃。你如果自己放弃了生命,只是让我们痛苦,却让害你的人逍遥。夏至,面对问题、困难与阴影,我们不能轻易退步,我们要勇敢地面对,我们必须要战胜他们。”
李夏至的睫毛微微动了动。
置身于黑暗浪潮的李夏至,快要被绝望的深海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