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拘道:“这世上还是没有法力的凡人多,若是要凡人臣服于修仙者,不合人伦。而在盛姨的弟弟死后,两方掀起了风波。”
“两界就此签订了合约,同意成立监察亭,管两界。监察亭的成员有朝廷大臣,也有宗门弟子,需要清廉公正,互相监督。”
“清廉公正,不是传你重情重义明事理吗?你怎么没有去?”
万拘:“邀请我去过,我以年级尚小拒绝了。”
这不是妥妥的国家饭铁饭碗吗?
“为什么不想去?”柳眠一猜就知道这是托词而已。
“仇未报,不敢沾染。”
柳眠便不说话了,挠了挠他的手心。
那边,宗鎏知道自己中计:“你和监察亭是什么关系?既允许你开这种店,又将审问犯人的东西给你。堂堂监察亭,竟也失偏颇。”
盛雪:“如果我记得没错,拾顶宗签署过和约吧?我可是正儿八经向监察亭申请过,开的店。你来掺一脚,意欲何为?”
宗鎏将头偏过一边:“有时候天赋不如外力重要,凡人能使用法器,谁知道会不会打破平衡呢?”
“小人之心。”盛雪鄙夷,“你自己等着监察亭的大人上门吧。”
“看你们还有事找他,我就先走了。”盛雪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
宗鎏不屑:“你们两个又想做什么?”
柳眠只知道阵眼的原理,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
“你和万山,有什么合作?”万拘问道。
宗鎏眼神微闪:“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禁地里你们养的那这魔兽,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宗鎏瞬间移至两人面前,质问:“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就知道这个而已。”万拘道,“我就是想知道,万山许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替他隐瞒?”
“是一起成仙吗?要是这世上只能有一个神仙,你猜他会怎么做?”
宗鎏紧绷的身体缓和了点;“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提醒你罢了。”万拘道,“毕竟我可是记得我父母是怎么死的。他对亲人尚且如此,对盟友,想来也好不到哪去,不是吗?”
“眠眠,我们走吧。”万拘没等宗鎏反应,牵着柳眠走了。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识?他不是阵眼吗?”
“咳......”万拘忽然转过身去,咳出两口血。
柳眠懵了:“你怎么了?谁伤的你?”
“是我的身体,要撑不住了。”万拘哑声道。
“难道现实会影响幻境里的我们吗?”
“会的。”万拘道,“倘若我没有恢复意识,我在幻境中也会死去。”
“那时候,我就真的死了。”
柳眠焦急道:“那怎么办?宗鎏不是阵眼的话,还有谁?”
“你别慌,我大概已经知道阵眼在哪里了。”万拘道。
“如果我撑不住,真的死了。”万拘顿了一下,“你要继续找到阵眼。”
柳眠伸手捂住他的嘴:“你不准说了。”
万拘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我在外面将你保护得很好,但是我不确定我死后......你会经受什么。”
“不会死的。”柳眠坚定道,“你要是死了,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万拘看了她一会,笑道:“好吧。”
“我们去飞光宗的禁地。”
柳眠迟疑了一下:“你的身体还受得了吗?”
“没事。”万拘道,“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柳眠不信,为了让万拘放心,也只好信了。
“我只有你了。”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万拘懂了,将她抱住,向她承诺:“我会努力活着的。”
“大不了就一起死了。”柳眠满不在乎道,“反正我被埋在地底下,要是有人有心找我,肯定把我们挖出去了。”
“嗯,我们走吧。”
明月郎朗,月光很清晰地照出两人的影子。
禁地门口是有人把守的,还有禁制,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进去。
“你为什么觉得阵眼在禁地里?是指那只魔兽吗?”
万拘道:“我在比试时,魔气入体,不但没有像其他师兄弟一样爆体而亡,反而恢复了意识。思来想去,我也只能想到阵眼的关系。因为我是外来者。”
“守卫森严,我们进不去吧?”柳眠想了想,“我记得在宗门内试中,他们加固了封印,是什么时候?”
万拘抬头望了眼天:“大概是今天月圆之时。”
万拘低声念了几句法咒,两人的影子就看不见了。
“我施了隐身咒,看看能不能硬闯进去。”
柳眠提出质疑:“不会被他们察觉到吗?”
“我专门向盛大哥学过一段时间监察亭的隐身咒,或许能瞒上片刻,足够了。”
柳眠有些紧张:“要是被发现了呢?他们会怎么对我们?”
“有其他几个叔伯在,万山不会当面拿我们怎么样。”万拘安抚道。
柳眠看他还算有把握:“如果我们在幻境里死了,现实中的我们也会死吗?”
“幻境里我们死了,代表意识消散,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柳眠懂了,就是变成植物人了的意思。
两人等了一会,等到了万老宗主等人。
“你们到四周护法,不许别人靠近。”万老宗主命令两个守卫。
而后和万老爷几人排好阵型。
“我们趁禁制打开的一瞬进去。”万拘道。
万老宗主打开禁制,万拘就抓住这一刹的机会,带着柳眠穿了进去。
“谁?”万老爷察觉道不对劲,手一挥,将四周照的仿若白昼,然而却没有任何发现。
万老宗主沉声道:“有人溜进去了。”
三叔道:“那怎么办?要不要先把人抓出来?”
万老宗主:“不必,禁制下好以后,他们待在里面绝无生还的可能。”
六叔欲言又止,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增强法阵。
“真的进来了。”
禁地里如同柳眠第一次进入时,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昏暗气息,狂风大作。
万拘捏了个诀,隔绝了风:“我曾经偷溜过来几次。”
“你偷溜进来做什么?”
万拘像是不好意思似的:“研究阵法穿越进来的地点,就是你那次误入禁地。”
提及往事,柳眠松开了万拘的手:“你那时候那么有把握我不会死在里面?”
万拘讨好道:“我溜进来过来的几次,都只能在外围,无论我怎么样都无法见到那只传说中的魔兽。正因如此,这才大胆让你去试的。”
柳眠不吃这招:“但是我那次差点见到魔兽了,要是我那时候就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我会用命偿还。”万拘轻声道。
柳眠气笑了:“我人都死了,你用命还什么?你哪来的思想,死来死去的。”
“别说死了好不好?”万拘几近恳求。
“因为我一想到,我曾经自以为是,差点害了你,我就恨不得......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愧疚从来不是嘴上说说的,它埋在心里,永远无法拔除。
是万拘用一生去偿还,也还不清的。
柳眠问:“你有害过谁吗?”
“我可以对天发誓,从未害过人。”万拘真挚道,“如果是魔兽害的那个有孕的姑娘,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是魔兽所为。要是事发之后马上就上报飞光宗,那女子的父亲根本活不长。”
“我只能先迎合万成,隐藏此事。待到时机成熟,一举揭发,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柳眠沉默了一会:“真的知道错了?”
万拘:“以后你让我往东我决不往西。”
语气很急切,仿佛慢回答了一息,柳眠就会给他重新判死刑。
柳眠垫脚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我忽然想明白了。我们所处的世界不一样,思维也不一样。如果我是我,亲眼看见父母死了,还死在自己口中的亲人手中。大概,会比你还不择手段吧。”
21世纪有法律,还算有公平有正义可言。
万拘有什么?要喊仇人义祖,一句权势,就能压得他抬不起头来,无论做什么都要看别人的脸色。
万拘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珍惜道:“谢谢。”
“先别腻歪了,看看这里能不能找到什么关于阵眼的线索。”柳眠推了他一下。
万拘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才放开她:“我们往里走走。”
禁地内阻力大,不能用千里诀,两人只能步行。
走到柳眠腿都酸软了,眼前的景象还是没有变,似乎置身天苔山一般。
“累了?”万拘看出柳眠脚步越来越慢,果断蹲下,“上来,我背你。”
柳眠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的伤有多重。”
这一路她听见万拘多次压下咳嗽声,她只是装听不见,又不是真的听不见。
万拘默默起身,忽然道:“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
“你自己不让我说这个字,自己说起来倒是没什么负担是吧?”柳眠瞪他。
“你要是真的敢死,我就马上改嫁,带他去你坟前看你。”
“我还要用你给我的钱养他。”
柳眠威胁道。
万拘:“你要是很喜欢他的话,也未尝不可。”
柳眠心底隐隐感觉不妙:“你身上的伤到底多严重?”
“不清楚。”万拘总算说了实话,“大约不会太妙吧。”
他竟然还有心情扯了扯嘴角。
柳眠冷下脸:“那你既然要把我推给别人,一开始就不该来招惹我。刚刚还占我便宜,现在又在这里说什么我喜欢别人。”
“万拘,有你这样的吗?”
万拘站着,摇摇欲坠:“我也不想......”
“万拘!”
万拘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与此同时,抵挡风的结界也消散了。
狂风大作,直接将两人卷起。
柳眠紧紧抓着万拘的一只手臂,不肯松手。
然而这风就跟有意拆散他们似的,好几次,柳眠都要抓不住。
风中还携裹着碎石,划破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即便如此,她也没松开手。
可是她的手却越来越空。
万拘凭空消失了。
柳眠刚想张口喊,又是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她紧紧闭紧眼睛和嘴。
【恭喜宿主激活至尊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