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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白色亡魂的披风在维度乱流中猎猎作响,祂携带着那杆极具象征性的银色长枪,以圆桌议员、无界之神的身份,在群星战栗间,击穿了天际线公司最后的据点。
贪婪的渎神者追猎神明,曾经,他们以为高位阶的神明不屑于参与进这种事不关己的小事。直到神明开始猎杀这群鬣狗。
追猎天际线的存在是因果的操盘手,却喜欢以最微不足道的身份自居。
决定插足这场恶性的屠神买卖,【终焉】用了片刻;追踪到这颗被权柄化身隐匿起来的星球,【秩序】耗费了一瞬间。
决定响应堕落神明的呼救声,【命运】耗费了一息;观察这个畸形世界上孕育出的新生神明,【命运】花了22年;协助【终焉】消灭天际线公司,以此开启另一种可能,【命运】在一念之间便做好了决定。
找到最后的全部据点【未来】与【未知】花费了一刻钟。
而【命运】摧毁最后一颗建有天际线据点的星球,为弹指间。
祂看着那枚子弹没入地表,行星表面泛起红色的波纹,恍惚间好似血海炼狱,白色的荆棘破土而出,构成了密不透风的高墙。
过去,追猎神明的马蹄曾踏碎了重重星环,直到被追猎者化作齑粉飘散在渺渺时空中。
这个故事有始有终。
◇
几个小时前,高天之上,来访者筑起了高墙。
高墙之外,是无数畸变的触手,像成片的蠕虫爬向梦海中心。
着黑袍的访客打了个响指,成片的窥视之物陡然炸开,在域外消弭。
这句话或许是带着笑意的,祂的谈吐和语气总是模棱两可:“辛苦你协助他们追踪天际线公司,感谢阿尔目雷老师,我们的契约算是结束了。”
着白袍的观测者擦拭着自己的长枪不作应答。
黑袍访客指尖微动,再次替梦海拦下了来自其他世界的触手:“看来两位的状态都算不上好啊,这么多苍蝇都围了上来。”
对方依然沉默不语。
这次黑袍访客的语气十分耐人寻味:“怎么了,后悔了?”
祂心中却是忍俊不禁:这些小屁孩一个个都这样。
黑袍访客似乎是下定决心要撬开这位后辈的嘴:“看你这样子,是又后悔又心疼的,谁让你要去勾搭人家的,结果把自己赔进去了。真别扭啊,真别扭,一边窃喜,一边慌张。所以呢?现在能不能看清这个故事的结局?”
白袍人还是一言不发。
祂当然可以,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在这里维护祂的武器。不过,要说祂一点也不慌,黑袍访客也是一点也不信。
喏,那杆银杆步枪祂已经擦拭第三遍了,枪杆都能反光了。
黑袍访客一点也不觉得自讨没趣,祂的脸皮厚极了,祂乐呵呵地看着底下的变化,看到一颗颗噩梦实体宛如气泡一样从梦海表面冒出后,祂甚至拿手比划了一下:“啊,看大小是超超超级噩梦呢。这对于底下的人来说,真是一场身临其境的恐怖片。你不觉得吗?”
祂的声音清冷又透亮,有如冰玉相击,可这张嘴里冒出的每一句话都肆无忌惮得十分欠揍:“哦呀,看来那枚戒指是这位小姐无牵无挂的最大功臣呢,回去也要好好夸夸我爱人。”
身侧的人终于舍得抬眸看祂一眼。
黑袍访客的兜帽之下,唇角的弧度就没压平过,祂心情极佳:“怎么——设计者确实是你,可没有他的帮助,封住她的记忆可没那么容易。”
祂明明可以面面俱到、八面玲珑,此时此刻分明是故意的:“没了那一个戒指,他们可能就没机会互诉衷肠了——哈,干得漂亮摩尔普斯,要我说,回收权柄碎片确实是最妥当的方式了,这样子圆桌可以省掉不少工作量。”
白袍人冷冰冰:“您话太多了。”
对方扭过头来,漆黑的眸子深邃而瘆人,祂的某个血亲,同样有一双满是玩味的眼睛。
黑袍访客继续嬉皮笑脸:“瞧瞧,多么感人的情节,旧神哺育新神——这在任何一个世界都算罕见,值得我好好记录在档案之中。”
祂突然收敛笑容的幅度,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兴致在瞬息之间陡然拔高:“好,就让我看看这位小姐新获得的权柄是——”
【■■】
身边的那道身影消失不见,祂乐不可支地打了个响指,解除了对梦海上空的封锁。
故事到此落下帷幕,祂同样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
贝娅塔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像此时此刻一样这么好过。
她上一次真正感到舒坦是在解决一个巨大的噩梦之后,在医院天台睡了一觉,这种确信事情彻底解决后的安心感是一种不敢多想的体验。
贝娅塔落在了梦海中枢塔上,任晚风将自己的发丝吹成飘扬的旗帜。她把手伸进兜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往自己的脸上胡乱抹了几把。
然后她朝着没有人看得见的高空露出了个灿烂的笑,这种令人安心的笑对她而言简直信手拈来。嗯,振作起来,记住祂,之后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好消息是,梦海中枢一直在兼职信号基站,梦海人的视窗还在,贝娅塔给自己的几位好友们发起了报平安的消息,说自己现在当真好得不得了。
收到消息的几个人都直接撂下了手中的事情,急急忙忙地要赶回老家看她。
埃策尔更为直接,他传回来的信息直呼【生命】的大名,说他也离开了第四板块,并且邀请埃策尔有机会去他家做客。
沈津铎说自己快要把那杆长笛拽变形了,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用它,他不觉得自己一个人活着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奥西里斯大不敬地把他的老师臭骂了一顿,然后放了一堆狠话。
雷米尔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他的消息只有无个字:你现在在哪?
除了几位带出去的“直系弟子”,留守在第一板块的黄金勘探家个个嚎得和险些要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一样,信息里面错字满天飞,又是祷告又是加油,仅仅是看着那些文字,贝娅塔就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起伏之大。
然后便是几位域外访客,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会继续在梦海逗留一段时间,他们将作为他们所在世界的“大使”,与梦海人商讨搭建世界间站点的问题。
接下来想做什么?
她要把这段经历写进梦海历史,让全梦海人都认识一下摩尔普斯;为温德·布莱克举行葬礼,为他的墓碑献上鲜花。让他们好好过完这个假期,然后新的一年鼓励他们好好学习,不成为勘探家,他们未来也有无限可能。
旧日的知识体系被连根拔起,梦海中枢数据库将再次启动,并且将绝大部分知识设为公开,重整学术分支。
噩梦不会再出现了,但她需要去销毁地底的原型棺,切断它与其他沉湎之棺的联系。
除了以上几点外,摩尔普斯一次性拔除了参与天际线公司的合作的管理局议员,早在之前,祂或许就已经在把他们一个个处理掉了。不过管理局一开始就是为了对抗噩梦而设立的,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这么说来,中枢塔未来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纯粹的地标性建筑。
舆论上的问题可以说没有,她没什么需要解释的……毕竟,摩尔普斯几乎扒光了她的企图和掌握的真相,梦海人之中一定还有人完全缓不过来。
嗯,不过她的马甲也是彻底掉光了,现在全梦海都知道面前这个矮小的、长着尖耳朵和尾巴的女孩子,是梦海中枢塔。
不过,她可不想顶着这个身份四处跑,贝娅塔决定给这段记忆设置一个“开关”,让他们仅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回想起她的身份。
往好处想,这一切算不上百废待兴,不枉费她这么努力。
解决完这一切后,她想去旅行。梦海四大板块的风景她已经尽收眼底,这实乃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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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贝娅塔,你真棒。
她握紧双拳,踱了踱脚,又跳了跳,即时活动一下不再疼痛与虚弱的身体,也算是给自己打气了。然后她一跳一跳地转过身去时,被背后站着的人吓了个半死。
这可是几百米高的梦海中枢塔顶!这个人是怎么上来的啊喂!
无声无息的,跟只白色的幽灵一样。但是却生得极其漂亮,姑且可以原谅。
贝娅塔尚且在上上下下打量眼前的漂亮青年,那人就走上跟前来,伸手就要去摘她戴在手指上的戒指。
好啊,意念判定了半天,感情你是冲这枚戒指来的。
眼看着对方要碰到自己的手掌,贝娅塔突然把手掌抬高,高高地举过头顶——虽然依对方这个身高,要取下它也是轻而易举。
眼前的女孩瞥了一眼他的手掌,继而警惕道:“干什么?”
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贝娅塔。”
贝娅塔往后退了三步:“你干嘛?我认识你吗?”
他求饶般地又唤了一声:“贝娅塔……”
这次贝娅塔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她伸手取下了无名指上的戒指,回到提尔南面前,抬起他的手,将那枚戒指套进他空着的那只手——尺寸果然是自适应的。
女孩用手指摁了摁他的手背:“仅仅是求饶是不是不太够呢,怎么想你都应该再哭一个给我看,我当时哭得可惨了。”
紧接着,贝娅塔就跟变戏法一样,从掌心摸出另一枚戒指,这是一枚漆黑的金属,中间有雕花,金属表面隐约能见到奇异的虹彩,她抬起提尔南的另一只手,把这枚属于自己的戒指带了上去。
“这下我们算是交换戒指了,只不过我因为身高问题,没有单膝下跪,你会原谅我的吧。”
她抬头望进那对血红的眸子之中,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我也爱你,提尔南。我也爱你,我的命运。然后,欢迎回到我身边。”
2025/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