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逼迫我、指责我,不断在我耳边忠告似的唠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突然恍惚看到身下都是血,听到孩子的哭声,我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可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这一点郝青梧并不知道,他彻底愣住了。
但不等他追问,庞秋兰就心累地说:“你我之间,父母恩,重如山,情未绝,缘已尽。”
“情未绝,缘已尽...”郝青梧重复着她的话眼泪不自觉滚落下来,一低头一闭眼,苦到极处竟笑了。笑着笑着,口中喃喃说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放开手,望向庞家兄弟,声音低哑道:“和离书...拿来,我签。”
庞庆夏将和离书拿出来,郝青梧提笔的手在发抖,用另一只手稳住,努力写清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划落笔,手便再没了力气。
毛笔啪地摔在地上,往事如烟,一幕幕从他面前飘过。
是他对庞秋兰一见钟情,多方打听,上门求娶,发誓此生只有她一人绝不相负。
庞家人收好和离书,起身离开。
郝青梧红着眼睛但异常平静地要送庞家人出门。
他对庞秋兰说:“你要走,我来送,也算有始有终。”
上马车前,徐如雪有话要与庞秋兰说。
庞庆夏不愿意让妹妹同她有过多牵扯,但徐如雪望着庞秋兰坚持道:“就一句。”
庞秋兰身心俱疲,只想在今日将一切都了结,从此再无瓜葛,便同意了。
徐如雪说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边,她拿出几张滋补的药膳方子递过去。“我身无长物,只会这些。”
庞秋兰看着手里方子不禁皱眉,有什么意义呢?她略有不耐烦,“你究竟想说——”
谁知徐如雪突然上前,凑在她耳旁用只有她俩能听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恨我也恨他们,放心...我也一样。”
庞秋兰猛地看向她,顿觉毛骨悚然。
徐如雪没有说下去,她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但这是郝家欠她的,唯独对不起庞秋兰。所以她来恨就好,庞秋兰是个好人,不该被这些缠上。
“你该走了。”徐如雪退开身,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她刚才说了什么让庞秋兰震惊的话。她望向庞家两兄弟,对庞秋兰道:“走吧,你的家人在等你。”
庞秋兰下意识离她远了些,在她兄长喊了她一声后立马转身离开。
郝青梧看着庞家的马车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回家,郝老夫妇仍坐在那,看他回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既然已同庞家和离,过些日子,你便娶如雪过门吧。”
郝青梧忽然对庞秋兰说的那种心如刀绞、虽生如死感同身受。
他问父母:“非要我娶?”
又问徐如雪:“你非要嫁?”
郝青梧再三确认后,仿佛认命似的说了句好。
成亲当晚,郝青梧枯坐了一夜,等窗外透出天光的那一刻,郝青梧动了。
从头到尾,徐如雪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郝青梧从不觉得徐如雪喜欢他,所以对她无视自己的行为并不意外。
他走出门,走出郝家。
当郝家发现人不见了时,连忙让所有人都去找。
找到人时,世上少了一个郝青梧,多了一个静安寺的和尚。
郝家父母要他回家。
郝青梧无动于衷:“贫僧尘缘已了,施主请回吧。”
既为恩情指腹为婚,那他履行婚约,了结这段人情孽缘便是。
最后,他独对徐如雪说:“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反过来吧,得饶己处且饶己。”
郝家。
郝老爷和妻子刚到家门,便头一晕、眼一闭倒下了。
大夫看了说:“他这是中风。”
下人们人心惶惶。
今年是怎么了?
老爷瘫了,郎君出家了,老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前夫人和离走了,进门的新夫人也不是一般人,这种情况还能笑得出来。
郝家如今一盘散沙。
沈愁飞听后却有别的想法。
吸取郝青梧的教训,回到家。
沈愁飞特地穿了件抗揍的厚衣服,把对庞春明的心思告诉家里人,一副要抽就抽,抽完不要给我扯后腿的架势。
谁知家里超乎想象的平静。
沈老爷:“呵,说得好像人家一定能看上你似的。”
沈愁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