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3个小时，他们就能破解开付芮脖子上项圈。”
一间私人办公室里，暖调立灯照亮室内一方，办公桌前坐着一位长相小巧精致，戴黑框眼镜，穿实验室职业制服的女人。
孟霓眼前是视频通话屏幕，屏幕内昏暗，只能大致看到对方身体线条。
“3个小时，可以。”屏幕的另一边是女人的声音。
黑影线条向前移动，屏幕的光照出对方的锁骨和肩头，以及一块粉色疤痕。
“此次行动目的是救出付芮，不要伤害实验室的其他人。”孟霓重音强调。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的目标一致，救出付芮。”视频内女人声音温和利落。
孟霓抿一下唇，说：“待会儿我发你一份员工档案，她的身材外型与你的需求符合。这段时间我会让她睡个长觉。”
白玉长指敲键盘，屏幕右下角显示发送中。
“你找我合作破坏计划，对他来说是不是一种背叛？”黑影女人突然来一句。
孟霓低眼沉默一会儿，再度抬眼，眼神坚定地发亮，“我这么做是不想他后悔终身。”
黑影女人没有说话，轻描淡写转移话题后关闭通话。
昏暗的室内环境，自动调节光度。
茶棕色玻璃桌，放置一块长条黑铁匣，中心红眼明灭三下，投射出一块小框，上面显示文件接受成功。
后靠皮质沙发的艾迪注意到后，指尖轻触小框，一份电子档案折纸般方块展开。
档案自动往下滚屏，文字后是一个小人，她点住，小人放大几倍，有半臂高，电子档案躺平垫在真人模型脚下。
“她就是我的身份？”
背后，忽然出现一个裹着浴巾的长卷发女人。裸露的肌肤新增好几个刚治愈的伤口。
对于女人的出现，艾迪不惊不乍。她站起身，走到一处隐形柜前，触碰某一点，柜门自动推出。
里面放着一块表层微闪的面具。
双手取出，返回沙发，桌面上长条黑铁匣伸出一根触手，与面具相连接。
它们一连上，一圈圈霓虹光环沿着触手传到面具。
“一个小时后，将它戴在脸上。你就是她了。”
刚洗完的女人湿哒哒，她正要上前进一步观察时，却被艾迪警告：“不要碰水，会失效。”
“你为什么要救我，还帮我伪装身份。”
“你？”艾迪摇摇头，“是我们才对。安宁儿。”
安宁儿先是疑惑一秒，接着褐色眼瞳微缩，“你也是启教的人？可你不是监狱长最信任的秘书吗？”
艾迪轻轻笑：“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救你帮你，是因为歌伊德神父。”
说完，她走向出去的门，手扶着门框停留，脸部轮廓对着安宁儿，仿若自言自语：“真不知道你喜欢她什么，芙丽若拉。”
安宁儿猛地瞪美眸，看向即开门即将走出去的艾迪，犀利光芒暗藏。
“你刚才说了芙丽若拉？”
艾迪回头冲她神秘一笑，门掩盖她的脸庞。
啪嗒，门关上。
房间内只剩下安宁儿深深思索着某个答案。
法拉没死，艾迪是法拉的新身份。
安宁儿身体一抖，被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到。
不可能！八年前任务失败，她亲眼看到人死了。
可是芙丽若拉这个外号，只有法拉会喊她，外号也是法拉给她取得。
芙丽若拉，无主之神座下第七神女，最美丽聪慧的女神。
法拉说小时候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想叫她芙丽若拉。
她跟法拉都是孤儿，被启教收养培训成新修女，法拉大她两岁，待她就像姐姐对妹妹那般关爱，她们关系不错，好到知道对方的一切。
等待数据输入面具中，她坐靠沙发，头昂起看天花板，双眼失神陷入回忆里。
叮！叮！叮！
连续三声轻灵提醒声，将她从怀旧中拖出。
她定眼一瞧，是面具，它提示可以使用。
摘下面具侧面的触手，看着手中的面具，她忽然感到心头一轻，嘴角不知觉勾起。
人活着就好，新身份新人生，何必再相识。
破解剩余时间：两个小时。
实验室，S禁区。
独立的六边形白玻璃屋。
屋内明亮洁白，布局设计一目了然，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间卫生间。
床上半坐半躺一人，拿着一本书百般无聊。
寂静无比的空间响起系统通过的声音。
书本放低，露出一双眼斜视。
付芮看到原本白色玻璃质材的墙逐渐透明化，变成一张泡泡膜。
一辆小推车率先破开泡泡，然后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
男孩将小车推到床边，绕过来，举起一管药剂，插进付芮身上一根软管缓慢推入。
药剂彻底推进去，需要点时间。这段小小的时间，付芮拿来观察男孩好久没见的脸。
小天怎么会在这里？他每天做什么工作？脸色比昨天要差很多，好像一直饱受某种惊吓。
眼神盯地太明显，小天感受到，眉头一皱，抬眼看到付芮在打量他。他的脸扫上一层烦躁。
“看什么！”他暴出一句，脸色阴郁难看至极。“怪物！”
对方嫌恶的眼神里，丝毫没有认出她的意思。
小屁孩！
付芮收回目光，拿起书挡。
没有难过，没有失望，区区几天的宿友情，有什么好相认的。
一个自身难保的人何必扯进一个人？
小天拔起药剂，动作太大，针眼甩出几滴药水，低落在他手背上。
他又惊又恶地盯着自己的手背，赶紧掏出衣兜里的消毒纸巾，奋力地搓擦手背，没注意到一张对折的照片一同拽出口袋，轻轻掉在床上。
付芮隐约瞧见相片上一个大人怀抱着一个小小人，十分得眼熟。
抬手捡起，打开照片。
这不是她的东西吗？掉暗河后，一直以为再也找不回来，没想到出现在小天手里，可，为什么呢？
“还我！”
一只手迅猛抓来，却被她躲过。
小天扑上来，比同龄人高大些的身体压住她，两只手你抢我夺。
付芮见机一脚踢他下腹。哗啦！小天撞开小推车，差点跪在地上。
他两只手臂扒在床边上，额头冒汗，两眼恶狠狠地瞪她。
“那是我的，还给我！”
“胡扯！拿人东西还撒谎。”
“放你的屁！那上面是我亲妈！”小天怒吼，看她就像看精神病人。
付芮被气笑，轻抖照片，“你妈？你有什么证据。”
“你是瞎子吗？看不出那上面的小孩是我的样子？你是女的，不是男的。”
付芮快速地扫照片上的小宝宝，刚出生的小孩谁能分的清男女，何况照片有些久远，小脸早就模糊。
小天见要不到照片，又来一轮新的进攻，二人打得不可开交，从床上扭到地上。
头顶忽然盘旋起警报声。
不消一会儿，几个全副武装的看守和实验人员跑进白玻璃屋。
他们被拉开，二人衣服潦草歪扭，打红了的两对眼睛相互仇视。
这时，一个人介入他们之间，切断火热的视线。
小天瞧见来人的脸，立马委屈指付芮：“她神经病，抢我照片。”
付锐漠视他一会儿，说：“先去做你的工作，照片来我这里拿。”
还没等小天有何反应，一个看守强拉着他出去。
解决完一个，付锐转向另一个刺猬。
目光看也没看她的脸，直接盯着她手里攥着的照片。
大手一伸，扣住付芮的手腕，使巧劲，付芮感到麻痛，掌心一空，照片被人抽走。
付芮龇牙咧嘴地瞪着他和他手上皱巴巴的相片。
“还给我！”她咬牙。
对方鸟不鸟她一下，直接自己走出去。
付芮气地要发狂，这个人从进来就没把她看在眼里。
“还我妈妈的照片！”她使出全身力气大吼，脖子两侧青筋暴起。
快要走出去的脚收回。
付锐返回，脸色下沉，双手抚平照片，又揉搓一块角。
走到她面前，捏住相片，将背面怼她脸。
“你的妈妈？好好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相片右下角边缘掀开皮，一行小字露出。
——希望我的宝贝小天健康长大。
两颗映照出小字的黑眼珠微微震动。
“不可能，这是你给我的。你一定是作假了，真的照片在哪儿？”
照片收回，对折放进上衣小兜里。
“随便给你一张，你就当真了。你，也配有她的照片？”
付锐转身离开，他的话成功引爆一个大炸弹。
“混蛋！死混蛋！付锐！你个死混蛋！”
付芮整个人如发了狂，全身红烫。因身体被人死死夹着，她只能仰头，连续飞踢两只腿发泄。
狂叫咒骂没响多久，一个实验人员给付芮打入镇定剂，很快她软成泥一头昏倒进床上。
室内恢复宁静，看守和实验人员陆续走出来，碰见门口未离开的付锐和小天，尊敬地通告一声后，各司其职。
付锐将相片递给低落不语的小天。
小天塞入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去完成你的工作。”付锐抱胸垂眼看他。
小天磨磨蹭蹭，面有难色。
“怎么？”
“我，我今天能休息吗？”
付锐未回答，低头仔细打量他明显憔悴许多的脸。
“这几天确实累到你，我给你放个假。”
小天松开一口气。
“但是——”这口气松到一半又提紧。
付锐拿出一个药剂，“这个完成后，明天你可以继续休息。”
小天目光看着药剂几秒，发现上面的编号是新的。握住药剂收走。
付锐拍拍他肩膀，还好心地陪他走到异种试验区门口。
系统识别员工后，打开特制玻璃门。
小天深吸一口气，强压袭来的恐惧，在付锐目光下一步一步走进深长幽暗的通道。
玻璃门合上，地面自动跳出黯淡的绿色指引地灯。
他记着药剂管上的编号，轻车熟路地找到区域。
走进去，灯光一盏一盏打开，顿时，黑暗一扫而光，一根一根圆柱体玻璃管矗立，里面浮着畸形怪状的人兽混合体。
它们的眼珠死死盯着进来的小天，跟随他移动。
小天强忍着颤栗，搜寻着目标。
最后面，原本是空的地方立着一个圆柱玻璃存放器，淡蓝的液体浮着一个躯体正常的五岁小女孩。
他凑近仔细瞧女孩子，女孩蜷缩着，随着液体缓慢旋转身体。
小脸对上他的眼。
长得好眼熟！他睁大眼，总感觉跟某个人相似。
他错开眼回想，再看去，与一双蓝色的眼睛对上。
……付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