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许知礼直直走进了房间，关灯上床，盖被睡觉。

【……】系统说，【你怎么睡的这么早。】

许知礼闭着眼睛，“我感冒了，需要休息。”

【你前两天不是这样的。】系统又道，【现在的状态很放松，像是全然不在乎杀人案。】

许知礼翻了个身，仍旧没睁开眼睛，“明天要和方队走访受害者家属，所以我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

系统无话可说。

夜静下来，空气中涌动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许知礼闭着眼睛假寐。目前，在暗地中进行的博弈是他处上风。

074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瞒着系统偷偷行动不是一件易事，若是引起怀疑，他定会和江屿里应外合，让自己死在这个世界。

必须要在江屿动手之前，先人一步找到他。

许知礼满腹心事地进入了梦乡……

“知了……”

一片柔和的混沌之中，他隐隐约约的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知了……”

确实是在叫他没错，许知礼费力睁开了眼睛，一眼正对上那圆不溜秋的小白啾。

他的瞳孔颤了颤，余光四下一扫。

此处灯火通明，主页大厅的电子烟花循环播放，空气中满是香甜的梅花气息。右上角的小电视正播放着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开幕式的合唱音乐烘托出喜气洋洋的气氛。

这是……意识空间？

他怎么又弹回来了？

等等。

许知礼猛地回头，“二福？你怎么在这边？”

“说什么呢？我不是一直在这边吗？哦对了，知了，刚刚进入世界进入得太快，我还没有说清楚。”

许知礼的眼珠随着他上下飞舞的身影转动，一直落到左边另外一个小电视上。

二福用脚敲了敲电视头顶，那黑屏闪动了一下，随后缓慢连接，出现了一幅画面。

许知礼定睛一看，那正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页面，陪他经历过四个世界的意识空间。

“这是……”

“是这个世界的意识空间。”二福说，“还好知了你聪明，没有自爆身份，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是双系统，074是主系统，我是副系统。”

许知礼一惊，“双系统？”

“在你清醒的时候，074就可以看见你的画面，只有你在脑海里的活动，他是看不见的。”二福解释道，“也就是说，如果你醒着，无论是在上厕所还是洗澡，他都能看见，但如果睡着了，他就只能看见你睡着的画面。”

“这个我猜到了。”许知礼疑惑道，“可我刚刚完全感受不到你的存在，我能看见的意识空间也不是现在这个。”

他还以为这个世界他又要孤军奋战了。

“因为一个世界里，能同时存在的主系统只有一个，我们可以交流的时间也只有在你的梦里了。”二福说，“所以知了，如果遇到了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可以睡觉，在梦里和我商量。”

在梦里么……许知礼陷入沉思。

难怪白日里，他查看自己的积分时，只有几百。

他的五千积分只有在梦里才能使用，而当他醒来，面对的另一套系统。

“知了，不过你不要担心，现在他在明，我们在暗，掌握主动权的是我们。”二福说，“我猜到你要做什么了，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跟着许知礼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二福也变机灵不少。

“不能重蹈覆辙，所以要先找到江屿。”二福道，“所以我推荐你买这个。”

二福双腿一跃，蹦到了许知礼面前，小小的蓝色显示屏里出现一张银白色的功能卡。

【「信号屏蔽」卡

功能：屏蔽系统12小时

性质：一次性道具

价格：100积分】

“信号屏蔽卡？”许知礼一惊 ，“好简单粗暴的名字。”

“嘿嘿，主神文化程度低，好多功能卡的名字都是用成语命名的，找不到合适的成语就随便起。”二福小声地说主神的坏话，说完，小眼睛还四处瞟，“咳咳……总之，这张卡在这个世界用再合适不过了，价格也不贵，不过这是一次性道具，时效为半天，所以你一定要把握好时机啊。”

许知礼看了看功能卡，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叮！功能卡「信号屏蔽」卡购买成功，扣除100积分，当前剩余5400积分。】

积分多，就是任性。

虽然一个任务世界结束也只有200积分，好在额外积分无上限，也就是，如果想要多获取积分，就要不断地讨好任务对象。

结合前几个世界的经验来看，和任务对象上上床可以最大程度地获取积分……

真是恶趣味的方式啊！

许知礼内心吐槽。

“知了，刚刚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毕竟【危险都市】的剧情任务是填空题嘛。”二福对着许知礼说话，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嗯……只要见到江屿，再告知方迟墨所有受害者的死亡方式，就能成功脱离任务世界了。”

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许知礼也明白这个道理。

重来一次还有其他目的，他想知道的也不止如此。

现在可以得知的是，系统074是他的高中同学，那个被校园霸凌到跳楼自杀的男生——戚噬。

他低头沉思，这个结论并不是到达这个世界后才得出的。

早在丧尸世界里，他就产生过这种怀疑了。

毕竟和他结仇的人屈指可数，074这个数字的指向性也很强。

他不能轻举妄动，事情牵扯到现实世界的谜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先瞒着二福好。

至于那些还隐藏在浓雾里的真相，只有重新回到丧尸世界再亲自问康鲤了。

许知礼收起心思，坐了下来，拉大电视的画面，跟着二福一起看起了春晚。

除夕啊……

这是他头一次在意识空间里感觉到时间的流动，他死去的季节是夏天，原来现在已经过了半年了吗？

“二福。”许知礼突然问，“第一个世界里，074告诉我，我死后，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只要我完成了所有世界，就能够回到我死去的那个时刻……这件事还作数吗？”

“啊。”二福扭过脑袋，笑道，“当然作数了，还有，那是我说的，不是074，我的系统是撮合任务，结果后面被074入侵了，才把你的任务性质转变。”

“我们才没有掰弯直男的癖好，估计是074对你怀恨在心，硬是要你去攻略男人，然后死在任务世界里吧。”二福叹了一声，“每个系统原来都是人，不过只有主神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真不知道074跟你有多大仇，处处针对你，不惜违规也要害你，真是太可恶了！”

“诶，对了知了，说起来，你真的对康鲤没有任何印象吗？”二福仰着脑袋问，“上个世界里跟疯了似的，偏执到有些可怕了啊。”

“……”

许知礼沉默不语，纵使他已经猜到了康鲤是谁。

经过误杀费司的事件之后，他每次怀疑别人的时候都会有种冤枉别人的罪恶感。

二福说的没错，速通【危险都市】十分简单，可他重来一次的本意是弄清酸与和074之间的交易。

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可能隐藏着一个贯穿虚拟与现实的惊天秘密。

“来了来了，羽听！”二福忽然飞起来，激动地围着电视绕圈，俨然一个狂热的追星族，“羽听羽听，羽听勇敢飞，羽毛永相随！”

全然不考虑“前男友”许知礼此刻的心情。

许知礼下意识移开了视线，说到连接虚拟与现实的人，应该是羽听吧……

他对不起羽听，上个世界里都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队友接二连三地死亡，他还没有从误杀费司的愧疚里走出来，又和康鲤正面交锋……最后为了完成任务，亲手杀了宁寄风。

他也对不起宁寄风 。

每个人都因他而死，他谁都对不起。

清亮朗润的声线在合唱之中分外抓耳，那是一首新歌，是羽听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风格。轻快中带着一浅淡的忧伤，萨格斯和钢琴的配合将他的情绪推上另一个台阶。

相比之下，其他人的声音都显得逊色。

音乐本就是羽听的舒适区。许知礼闭上眼睛，面前突然出现一副画面，俊美高挑的蓝发少年站在他面前，微微低着头，浓密的长睫在他的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他握着吉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动琴弦，和着清风一同，将沁人心脾的花香送入他的鼻腔。

许知礼怔怔望着他。

羽听只是站在原地，白衬上泛起的褶皱分外惹眼，蝴蝶和蜻蜓也不禁为他而停留，落在他的发梢，一呼一吸地扇动翅膀。

白玉一般的指骨轻轻敲打吉他，手指随意地划过琴弦，他笑了笑，星眸也跟着弯了弯。

“今夜我想见到你，在春风拂过的湖泊。”

“今夜我想见到你，在川流不息的人群。”

温柔的嗓音似清泉，缓慢地划过他的心间，连绵不断。

羽听突然抬头，一双漂亮桃花眼直直对上了许知礼的眼睛。

“我想去见你，无论多远的距离。”

“只是，想见你。”

……

许知礼蓦地关掉了电视。

“啊！”二福正唱得起劲，突然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了，大惊一下，“啊？”

眼前的小电视已经黑屏了，而遥控器握在许知礼手里。

“知了你干什么……”二福蹦起来控诉道，“快打开快打开，我要看羽听我要看羽听啦！”

许知礼干脆把遥控器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背过去不看他。

“喂，知了你怎么这么幼稚啊！”二福飞起来啄他的脑袋，“就算你是真嫂子也不能占有欲那么强吧，喂喂喂！”

“谁是嫂子……”许知礼噎了一下，脸颊骤然发烫，“你别乱说。”

“哼我不管我不管快点给我啦……”二福围着他嘤嘤嘤，左一个“羽听”，右一个“哥哥”，吵得许知礼满脑子都是羽听的脸。

“闭嘴，我要睡觉了。”许知礼干脆盖上了帽子，半张脸缩进衣领里，闷闷道，“你明天去看重播。”

“啊啊啊你怎么这样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