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苍老的声音越说越激昂,一度想要跑到陆之棋面前来握住他的手。
被后者再次一刀两段。
这个身影再次汇聚在了一起。
陆然敏锐地感知到,他现在的身形,比起第一次,似乎瘦了些。
“跟我们来吧。”
苍老的声音这样说,然后转身就走。
他走出了好久,才发现,身后那些人并没有跟上来。
他微微侧头,没有转身:“你们真的想在这里一直逛荡下去?”
陆然:“那又如何?”
“那你们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几人到底还是跟着他们走了上去。
民臣之直觉认为,他说的走不出去,不是走不出去这个地下通道,而是走不出去这个世界。
从他们这一路走过来,无论怎么看,这里都是一个简单的通道,没有岔路的那种。
可是,在陆然的感知里,他们却走了不止一条岔路。
如果他的感官没有问题,那就是这里的路有问题。
而如果,这里的路没有问题......
更差的结果是,两者都有问题。
这种怀疑,在这一刻,格外地清晰。
明明一路过来,都是大理石的通道,等这人带着他们似乎来到了一处尽头的时候,他们却发现,那道门一推开,出现地,竟然是泥土的房间。
所有人都进入了这个房间之后,大门关上,再没有了任何痕迹。
这帮原本被斗篷遮盖地严严实实的人,都扯下了斗篷。
和一般人,也并没有任何意外,包括那个明明被腰斩过两次的为首者。
那是一个老人,身材佝偻,身形消瘦,面容清癯。多少带了点阴鸷,却在眼睛里强行流露出了慈祥。
一群不大的小孩子跑了过来,围着他们几个从外面回来的人转。
“马爷爷,马爷爷,你们带回来什么东西啊?”
“郑叔叔,先拿给我看看吧。”
一个原本看着瘦小的汉子,撤了斗篷,竟然变得很是雄壮高大。
他一手一个,推着这几个小孩子的头:“没看到有客人吗?你马爷爷还要待客。回家让你们妈烧点儿热水过来。”
孩子们嘻嘻哈哈,怯怯的看了他们几个一眼,转身跑远了。
隐约还能听到他们的讨论声:“哇,有个好漂亮啊。”
“如果是个女的,就让她给我当媳妇儿,可比村子里的人都漂亮。”
“我看着像是个男的。”
“男的也无所谓啊。我们......”
说话的少年被另外的孩子打了下肩膀,两人打打闹闹,一点儿都没有影响他们跑步的速度。
“勇士们,看来,你们是真的很想出去啊。不过,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容易出去的。”
老人看着他们几个,眼里的慈祥不见,都是阴鸷,眯起来的眼睛里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
陆然他们几个没有答话,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另有所指。
老人也不在意,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柱了根拐杖,拐杖指着那边的一个房间:“我们进屋聊。”
按照那群小孩子的说法,这里应该是一个村子,一个位于地下的村子。
刚刚打开的大门,应该位于城墙上。
所有的房间都是泥土构造,进了老人所指的房间之后,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泥土制品,并不是可以移动的类型。
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大多也是泥土所制,大到桌椅板凳,小到杯碗盆碟。
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些杯碗盆碟经过了简单的烤制。
路上,老人念念叨叨,大概的意思就是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很久了。
他们走进来的那条路,是他们唯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走出去的路。
可是,他们却无法走出去,就好似陆然他们进来之后,也就走不出去了一样。
陆然问:“那你们还一直走出去?”
这位姓马的老人回答:“不然等死吗?”
民臣之:“一遍遍地无功而返就有意思?”
老人脸上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看向民臣之的眼神,格外地意味深长。
“怎么算无功而返呢?”
民臣之脸上都露出了一抹诧异。
陆然心思急转,想要去拉民臣之的胳膊。
老人的速度比他更快,转瞬间就来到了民臣之面前。
陆之棋向前迈了一步,老人手里的拐杖就已经抵在了民臣之的心口。
面对突发的变故,民臣之反而最平静。
他一动不动地面对眼前的老人,老人看着他脸的眼神,除了惊艳,还带着恶心的占有欲。
他并不怎么怕这位老人,他总有逃命的本事。只不过,他只是有些好奇,这个老人到底要做什么?
陆然急声开口:“东西不在他身上。”
老人呵呵一笑:“那也不是在你身上。”
老人就想给民臣之搜身。
民臣之终于知道这个老家伙想干什么了。他冷笑一声,手上的烟杆一甩,老人的拐杖就被点燃了一样,冒起了熊熊的火焰。
老人有些意外,但并不惊慌,另一只手还想探向民臣之的身体。拿着拐杖的手,就在半空甩了几下。
这个地方,最多的原材料就是泥土,他的拐杖就是用泥土制成的,只不过用了特殊的工艺而已,并不怕火的。
可是,随着他的甩动,就好似下了一场火星雨,火星伴随着被融掉的拐杖点点滴滴地落到地面上。
而老人的另一只手,也被白烟遮挡,没能寸进半步。
看着渐烧渐短的拐杖,明明那火焰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可他却有了一种被灼烧的感觉。
他连忙扔了那根拐杖,身形急退,看向民臣之的眼神满是惊惧。
陆然气极反笑:“呵,勇士?可以拿到这个世界最珍贵物品的人?这就是你们的态度?”
老人嘴上不饶人:“那说的也不是你,就你这样子,怕就是给其他人拖后腿的吧?”
陆然脸上的笑意不减,严重的冷意更甚:“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场音乐,可以让你们走得更远了些?所谓最珍贵的东西,我们可能确实可以拿到手,如果落到你们手里,你们就可以彻底走出这个鬼地方了?怎么个原理?就好似那些找人替死的水鬼?”
老人怒道:“一派胡言。”
陆然:“那看来我就是有说中的地方了?”
陆之棋长刀出鞘,站在了几人面前:“不想好好说话,我就杀到你无法再活为止。”
民臣之也呵呵一笑,举起了烟杆:“烧,总能烧死你吧?”
周夜白和陆然两个人,就好似两个废物,给不出一点儿威胁的言论。
陆然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是他先奠定了两方谈话的基调。
陆然看那老人脸色变幻莫定,再次开口:“就不说其他了,外面那些大的出奇的动物,对我们进来的洞口似乎是知道的,它们也不过只是堵住那些洞口而已。那看来,只要没有那些洞口,你们就出不去?”
老人的脸色定格在苦笑上:“不是这样的。”
陆然:“那你就慢慢说。”
之前,冯宇单那支队伍也好,洛明照也好,都和陆然交换过信息。
在冯宇单那里,他知道了一个消息,外面那些试图和大狼一决胜负的,绝大多数,都死在了狼嘴里或者熊掌下。
几百号人,在冯宇单彻底逃出生天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不过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而已,陆然他们几个在民臣之的预警下,逃得早,也逃得快。
才显得他们在地下那诡异的通道里面,平稳无事的时间较多而已。
半路上的时候,陆然从怀里掏出了那块表,看了眼时间,似乎他们已经在地下行走了快十来个小时了。
可是他们这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精神紧绷的原因,他们并没有感觉饥饿。
想了一下空间里表的数量,他决定再拿出一块表。
果不其然,两块表的时间,根本对不上,和他心底的计时也对不上了。
这里的时间似乎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那时,陆然就在心里有了预感,所谓的存活七天,并不是那么简单。
不简单的并不是存活,哪怕这个世界的死亡率那么高,存活也不是最困难的任务。
最困难的,是七天。
老人这次终于看向了陆然,愿意好好和陆然进行对话了:“你那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最珍贵的宝物,并不在地下。”
民臣之一拍桌子,怒目而视。
周夜白:“你之前说的,我们没有办法出去,可那宝物却并不在地下,你在框我们?”
老人明显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周夜白之前并没有怎么表现过,他就没有搭理周夜白的问话。
陆之棋皱眉,陆然递给了周夜白一些东西。
看到手中他并不怎么陌生,也并不怎么熟悉的东西,周夜白有些诧异。
陆然淡淡开口:“搞破坏而已,别说你不知道怎么搞?”
周夜白嘿嘿一笑:“简单。”
那其实是一部手机,不过牌子特殊,另还有一块电池,同样的牌子特殊。
这两样物品,单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只不过,这两样搭配在一起,并符合某些条件的前提下,那就有威力了。
那些条件,一般的用户很难达成,因此,当两者搭配在一起,爆炸的时候,才会当个新闻播报。
但对于一些有些特长的人来说,这无异是可控的炸弹。
这就导致了,明明两个牌子的物品,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却被列入了违禁物品行列。
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了。
而周夜白,就是这样的人才。
于是不一会儿,“轰隆”一声。
端着泥土杯子的孩子们呆立在一旁。
姓马的老人,灰头土脸,苦笑连连:“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换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