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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马不停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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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手抚上簪子,不假思索道,“公主见了我头上这支金钗,很是喜欢,还赞赏,选簪之人眼光颇高。只是,她好像忘了,曾经有人送过她一支,一模一样的。”

傅莽知道,她的意思是,别允忘了自己曾经收到过这支簪子,连带送她簪子的人,也不记得了。

右脚趾骨上的疼痛阵阵袭来,看来方才不止扭到脚,脚趾的骨头也可能断了。

他吃力地露出一个笑容,回道:“在安平,奉承巴结公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一支金钗而已,不记得也正常。”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犹豫着,那日他拿着她的金簪独赴望江楼,后来楼中大火,他们互相扶持逃脱,再后来在夜色中,他亲手将改造过的金钗归还她发间。这一切,她当真不记得了吗?

可转头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不可能不记得的,若不记得,她怎会刻意提及?如他所说,别允什么样的宝物没见过,一支金簪而已,有什么特别的,哪里值得她特意拎出来夸赞?

所以,她是想借上官玄弋之口,让他知道,她已经收到了他的消息。

心下宽慰,面色也好看起来。

“我观娘子身手矫健,心思机敏,远超常人,若是将这一切用在正道上,可堪大用!”

上官玄弋洒药粉的手一抖。

她三岁起便跟随大兄听讲,七岁随大兄一道习武,八岁熟读各类古籍。两位先生都曾评她,若为男儿身,可当大才。

傅莽,是除了先生之外,第二个这样称赞她的人,可惜。

“是吗?”

是吗。当时,她的父亲也是这样对那位先生说的,父亲还说,是啊,可惜了。

后来,父亲与她说,要与郡守家的千金交好,要藏好身手收敛禀性,要多在郡守千金面前多提及大兄,要多结交权势家的娘子。

这些年来,她不记得父亲与她说过多少话,但每过三日的人定时分,都是她与父亲固定回禀行踪,接受指令的时间。

偷藏傅莽,是她做过的第一件,没有如实回禀的事。

傅莽见她脸色欠佳,欲言又止,当即乖觉地闭上嘴巴,以免自己哪句话说错,多添灾祸。

毕竟,眼前这人有心思,有胆识,现在看来,还有一份深藏在心底的戾气。他自然要少惹是生非。

今日上官是孤身前来,故而并未久待。

待她离开,那跟在身后的尾巴也匆匆往回赶,别澄则一直在山坡阴面躲到入夜,才蹑手蹑脚地从矮墙翻过去。

多年浸淫生意场,他早看出,这是一座女子修行的道观,若那女人要藏男人,定会往深处藏。

于是他循着夜色,东躲西藏,终于走到那座荒芜的院门前。

傅莽想着别允的事,本就没有睡着。习武之人耳力好,院外的动静在他耳中一清二楚。

别澄轻手轻脚,推开门,刚踏进一只脚,就被一股不可反抗的力道拉了进去,瞬息之间,喉间已被两指锁死。

“咳咳咳,咳咳咳!”姊婿,是我,我是别澄啊!

他想表明身份,然而傅莽没有给他一丝喘息的可能。

夜色深沉,上官为了限制他出行,也没有给他房中留下任何照明。于是傅莽失去了这个认清来人的机会。

他只以为是严郡守派出的刺客找到了他,手下不敢有任何松懈。现在他的腿脚都受了伤,对敌人仁慈,自己则是必死无疑。

这样想着,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就在这时,他感觉刺客被桎梏的那支手在他手腕处极力摩挲,恍惚,好像是个允字。他瞬间心跳不止,手心冷汗涔涔。

他右臂用尽全力反剪刺客左手,掐着脖子的左手松开些力道,下一瞬,他果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是别澄,咳咳咳咳!”

傅莽立即松开双手。

别澄顺手扶着傅莽肩膀,咳咳咳地缓了好半晌,傅莽才听到他吐出第二句。

“好险,刚才差点就交代在你手上了!”

“抱歉啊,二弟!”他刚才力气是大了些。

他想知道,是不是别允让她来山上找自己的,但他有些问不出口,他再想等等,听别澄主动提起。

却没想到,郡守府的刺客比他的解释来得还要更快。

一道寒光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他当即手快拉过别澄。

铁器破空而过,发出一声闷哼,傅莽知道,那是剑尖深陷木榻的声音。

他不做犹豫,当即拉上别澄就要逃。然不待出门,又一剑迎头刺来,他强忍着疼痛,半蹲身躲过,又将别澄拉到门后躲着。

那人持剑跟着冲了进来,门砰的一声关上。巴掌大小的屋子里,满是男子浑厚的呼吸声。

“你快杀了他。”一人拔不出剑,气急败坏道。

“老子看不见他。”另一人更气急败坏,腹诽着,这破屋子怎么连个窗户也没有。

“他身上有药味,你闻着味儿去。”那人急中生智。

“妈的,老子又不是狗。”另一人骂骂咧咧。

忽而,刺啦,剑入血肉。原来那人骂归骂,该动手时也不含糊。

“哼,叫你跟老子躲。”他趾高气昂道。

“妈的,你戳的是老子的腿!”这一回,轮到先前那人骂骂咧咧。

就在这时,插进床板的剑被拔了出来。刺啦,又是一声。

“妈的,你戳老子腿,报复老子?”

“你个缺心眼,剑不在老子手上!”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如果现在有光的话,便能看到二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精彩场景。

这时,黑暗中响起第三道声音。

“快走。”

第四道声音,“好”。

而后,门被打开,两道人影一闪而过。

两人这时才看清,暗暗争了半天,原来手上握的是同一柄剑,立即松手。可待他们踉跄着起身,再追出去的时候,早没了逃走那二人的身影。哪怕他们沿着下山的路骂骂咧咧找了一宿,也没有找到。

山中某处,一片荒凉的山坡上,两个大大的黑影并肩嵌在地上。

“世子,还好有你,不然,咱俩都要交代在这儿了。”别澄看着茫茫虚空,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似乎对少年来说,刚才二人经历的,是一场惊险刺激的冒险。而少年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许多大大小小的冒险。

可傅莽却不这样想,他的眼睛像夜空本身,蕴着茫茫无尽的未知和深沉。

“阿澄,我没有时间了,你敢随我去南疆吗?现在就动身。”

别澄一愣,脑中一时间闪过许多顾虑。

阿姊还在家中等着他,等着他带回傅莽的消息。如果他就这么离开,阿姊会担心吧。

若是她担心得茶饭不思,那她的身体怎么办?还有那十万石粮食,回头赵谨岚劫粮食肯定还会找阿姊帮忙,阿姊肯定不会推辞,若是郡守为难她时他不在,又怎么办?

可想这些问题时,傅莽问出的那些话一直印在脑海中,你敢吗?

“我敢。”这是他的回答。

他想,傅莽大概没有太多时间给他犹豫,若他不应,他兴许要一个人去。他是男人,他最知道男人认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反正他已经得到傅莽的消息,此时留在阿姊身边,不如随傅莽同去,既然阿姊担心他,那自己就保护好他。

“我跟你一起!但是阿姊找了你许久,今日,她应是察出端倪,才派了人跟着那女子上山。若我们直接离开,她下次再来时找不到你,会担心的。”别澄开门见山道。

傅莽按着腿,身上冷汗直冒。

“我明白,但,事态紧急。待回来,你我再与她请罪。”

他想着,严郡守的消息这么灵通,就说明他与别允一样,一刻也不停歇地在找他,甚至可能,连别允身边都有严府的内应。

严郡守行事这般着急,恰说明他们错失的那封手书里有重要的信息。他必须要尽快赶过去,尽一切所能多获取消息,然后上报朝廷。

他这般说,别澄一呼即应,两人就这么走了。

次日别允闻讯赶到的时候,那间屋子里只剩下残破不堪的木头碎屑,散乱一地的稻草,还有,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不知是谁流下的。

细密的疼痛攀上臂膀,引起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左耳联动右耳爆出剧烈的蝉鸣声,嗡得她再感受不到周遭一切。

那醒目的红在眼中无限放大,而后,乏力,心慌,孳生一系列反应。

她失去意识向后倒去,被一双手从后面准确无误地接住。她借着这支撑的力道迅速调整,听着尘世的声音一点点回到脑海。

“你还好吧!”是一道温柔好听的女声,好听得像是从梦里来的一样。

“你还好吗?”是她。

脑中渐渐清晰。是她!

别允慢慢回身,果然是她。

“您,见过傅莽吗?”她问。

了无点了一下头,回道:“见过背影,他好像伤了腿。”

说着,了无想起那日,自己扫完雪回房时,天还未大亮。

他一瘸一拐地从对面走来,与她擦肩而过。待她下意识回头望时,看见的只有一抹熟悉的背影。

“昨夜这边动静很大,我在房中没有出门,但我听见那人走时嘴里还念叨着找人。我想,他应该没有被人抓住。”

是吗?别允心想。难怪,难怪他回不去,原来是腿受伤了。

“多谢真人相告!”她心力交瘁,想着既然傅莽没事,自己也该及时下山。

没想到,了无会主动开口留她。

“小友看上去很疲惫,不妨去前院歇一会儿,再行下山。”

别允仰头朝外看看,辰正时分,天色尚早。也好,歇一会儿就歇一会儿吧。

她点头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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