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正常的。”萧筠眉目有一瞬间笑意,不知想到了那位故人:“我的母亲是将门出身,我自小在家中也被拉去习武。到了可以出宫游玩的年纪,正巧遇上西北战事就跟过去参战了一次。当年的那场战役的主帅便是苏将军。”
上过战场的公主可真令人感觉有意思啊,姜齐清阴顺的双眸倏地亮起来,抓着萧筠袖子的手调皮的晃了晃:“想不到萧姐姐看上去如此温柔的一个人,竟然还是为少年将军呢!在下佩服。”
萧筠摇摇头笑道:“不至于不至于,将军谈不上,我只是会点武功去献个绵薄之力而已。”
“即使上了战场,那想必萧姐姐的武功很厉害吧。”
“也没有。”萧筠对上姜齐清激动的眼神,轻咳一声道:“难道姜小姐对武功感兴趣?”
“当然!”姜齐清毫不犹豫的扬起笑容:“但是我没那个天赋,学不会啊。”
她不会?!
听姜齐清这么一说,靠树喝酒赏美人的苏时宴一时没克制住笑出声,向姜齐清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这人可真能扯。
姜齐清和萧筠两人听见苏时宴这一声笑,纷纷将目光移向他,在萧筠看不见的角度,姜齐清的眼中划过一丝阴郁的瞪向苏时宴。
“诶嘿嘿...咳咳。”苏时宴瞥见姜齐清的目光,笑意登时僵在脸上,半晌仰头闷下一口烈酒,晃了晃脑袋:“这酒有点烈,差点给小爷我呛死了,你俩继续聊啊,不用管我。”
萧筠挑眉收回目光,表面上虽未在意,但还是心存疑虑:“姜小姐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一些基础的招式,虽说上战场可能有点乏力,但最起码的防身是可以的。”
“真的吗?!”姜齐清一副激动不已,眉眼弯弯的神情扑进萧筠怀里:“谢谢萧姐姐!”
“不用谢。”萧筠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覆上姜齐清的脑袋,生怕自己一个力道没控制住伤到这只温润可欺的小白兔。
但小白兔可不是真的纯良无害。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倘若不是只白兔而是只小黑兔怎么办呢?
萧筠:“齐清什么时候想学,尽可以来找我,我随时都可以。”
如此明晃晃的邀请,姜齐清并没有顺着说:“马上就到子时中,我们准备准备开宴。学武功之事暂且放一放,过新年要紧啦。
萧筠心里一顿,什么也没说,只是浅笑点点头:“齐清说得对,今后我就在姜小少主的府中蹭吃蹭喝了,也不急着一会。”
“哈哈哈,萧姐姐你可真是的。”姜齐清挽住萧筠的手:“公主来我府中做客,我恭候还来不及呢,这还能叫蹭吃蹭喝。”
“我们去院中吧。对了!”姜齐清刚想起来那随处可见的灯笼,转头对着苏时宴撇了撇嘴,末了还啧啧两声叹了口气道:“苏小少爷的审美还有待提高啊,这设计,真丑。”
苏时宴:“......”
姜齐清:“但是丑归丑,还是多谢你能千里迢迢,不惜跨越山河万里来我这方陋室,还不忘帮我布置布置。”
苏时宴再次:“......”
这还不如不说呢。
不过苏大少爷是谁啊,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最后还是厚着脸皮笑道:“姜美人感动了?不客气,下一年我尽量还来。”
姜齐清扬起下巴哼了一声,领着萧筠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末了还丢下一句:“感动了,你跟上。”
苏时宴吊儿郎当的应了一句来啦,就像喝醉了一样屁颠屁颠的跟着两位美人身后走进宴客厅。
抛去苏时宴那不可言说的审美而布置得庭院后,其他的地方以及宴客厅都是姜齐清的得意助手闻玉来装饰,虽然材料和装饰的东西大差不差就那几个,但为什么差距就是这么大呢?
三双眼睛围绕着整个金碧辉煌的庭院转了一遭,红彤彤的小灯笼像是柿子一样挂在树梢上,俨然有一种春天将至的美感。
虽然这些灯笼并不值什么钱,只是集市上最普通不过的,但却与那不知死活卡在竹枝上的形成鲜明对比。
内里庭院正中摆着一方精致大方的红木桌,桌上布满了晶莹剔透的琉璃盏和几壶上好的美酒,这次是真的有那种低调而又奢华的美感萦绕其间了......
就算是眼光很是挑剔的萧筠也不禁对姜齐清道:“这个地方的设计真当是用心了,当年先帝请的嬷嬷都没有这般自然洒脱。”
“那当然啦。”姜齐清得意洋洋的抬起头,一脸小傲娇:“我们家小玉可是心灵手巧呢,况且我们身处宫外并不受什么约束,自然要比受过训练的嬷嬷要奔放开朗许多。”
“确实,我先前游历江湖之时也很喜欢当地不同的民风民俗。”萧筠笑道:“他们的性格往往都能体现在这些中的。”
“没错!”姜齐清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就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是不是啊,我们的苏小少爷?”
如今什么世道了?躺着也能中枪?!
苏时宴:“............是是是是是是!美人说什么都是对的,与姜小姐志趣不同实属苏某之愧对于此。”
“落座,开宴。”姜齐清不置可否的一挑眉,挽着萧筠来到桌边坐下,随即抄起一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酒扔向苏时宴,甜甜笑道:“请苏小少爷喝我们云京特产桂花酿,能接到就坐下?。”
“好!多谢姜美人!”苏时宴身手极其敏捷的从空中一把接住桂花酿,对上萧筠和姜齐清投来的目光笑得愈加明媚而风流,伸手一撩衣袍,一点不见外的坐在毛绒椅垫上。
姜齐清瞧着苏时宴那副浪荡风流公子哥的形象,轻嗤道:“你可真是啊,难怪宋老二总说你像只爱开屏的孔雀,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你别听宋襭之的鬼话。”一提到某位宋老二,苏时宴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嫉妒小爷长得帅。”
“嗯,你说的都对。”姜齐清懒得反驳确实长得无可挑剔的人,随意敷衍一句便转向萧筠,明目张胆却偏偏装模作样的窃窃私语:“萧姐姐,我跟你说,其实方才我们提到的宋襭之,一点也不比苏时宴长得差。”
“......你,咳咳咳!”苏时宴一口酒还没喝到肚子里,就被姜齐清一番话惹得哭笑不得:“什么叫宋襭之那小子长得比我好看?”
“喂,这位少爷请你搞清楚好吗?”姜齐清撇了撇嘴:”我说的是他长得不比你差,谁说他长得比你好看了?”
苏时宴:“明明差远了好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姜齐清懒得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不动声色的将椅子挪向萧筠那边:“萧姐姐,你等着啊,等哪天宋襭之有时间我把他招呼来给你看看。绝对是个实打实的冷酷美人。”
其实萧筠在根本不在意样貌如何,她现在只在乎那人是什么身份,对自己是有利还是有害。
但是对于眼前这人,她悄悄低下头瞄了姜齐清一眼,这人才是实打实的好看,眉眼弯弯的,就像冬日的暖阳让人忍不住去怜爱。
怪不得萧阑也想将她立为皇后,只可惜啊......
萧筠微乎其微的笑了两声,只可惜姜齐清这人并不是好惹的主,自由成性的鹰会心甘情愿的待在金丝囚笼里吗?
哪怕锦衣玉食。
萧筠:“好啊,想来这偌大的皇宫也没有几分姿色的男子,唯独几个将军倒是英姿飒爽,但都常年在边疆地区,难得见一回。”
“那可不是,宫外景色比皇宫好多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欣赏。”姜齐清正想拎起一壶酒倒进嘴里,手却堪堪停在半空,随即在萧筠玩味的目光下为自己和她规规矩矩的斟上一小杯酒:“难得今日友人相聚,来我们共饮一杯,请!”
姜齐清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月光柔和的光晕洒在脸上,纤长的睫毛带着窸窸窣窣的月影掩住眼尾划过的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主人之邀,客焉能不从?
萧筠和苏时宴对视一眼,双双举起酒杯仰头喝尽杯中干烈却又带点甜头和香气的桂花酒。
既以饮酒,那便是新春将至......
“小姐!公主殿下!你们准备好了吗?”闻玉提着裙摆不顾形象的从偏院跑来,急刹在姜齐清身边气喘吁吁的傻笑着,全然不顾饭桌前还有一个长相俊美的侠士在喝酒,目光所至之处满心满眼全是她的小姐和那位公主殿下。
直到苏时宴一声辨识度极高的语气传来,闻玉才瞅见家中不知何时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呦,这不是小玉子吗?”苏时宴:“几年不见还记得小爷吗?”
闻玉抬眸看了一眼他的样貌便匆匆低下了头:“当然记得,苏少爷花名远扬在云京的大街小巷,是无数小姐都向往的男子,我每次帮我家小姐出门采集货物时都能听到,恐怕得记上一辈子了吧。”
“.......”苏时宴讪讪一笑:“闻玉你这性子和脾气倒是和你主子学了七八分啊。”
?
什么叫跟我学的七八分?
闻言姜齐清微微蹙起眉毛,暗骂一声。
这个蠢货,两个身份玩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学会怎么伪装自己,还是不知道如何在自身不暴露的情况下掩护队友不暴露。
她漫不经心的瞥了眼萧筠,不过这位公主殿下今天似乎心情挺好,罢了,一句话也影响不了什么,就让这些随着新年的到来走了吧。
月随着新岁的将近缓缓升到正空,一朵冰冰凉凉的小东西猝不及防的跌进姜齐清的怀抱,这天竟真的如钦天监所说那般,下雪了!
雪花淅淅沥沥的自空中旋转,舞动,跌宕最终义无反顾的奔向大地。
不得不说,这场雪下的可真是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