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叛徒在临终前良心发现了?」塔莎对卡梅尔向来是嗤之以鼻,她已经厌恶对方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界。她瞧对方不爽,不如说是水火不容冰炭不恰,她明白对方也瞧她不顺眼。但若卡梅尔当真有意跟她决一死战,那对方朝她投射的金针没有涂毒又该作何解释?倘若卡梅尔当真背叛了朋友,那对方朝小娅扣动了扳机却没有毙命又该作何诠释?
「我在新世界听到一则传闻,贝加庞克发明出了可以被人体吸收的蛋白弹核,因医学组判定技术不完善,至今尚未投入市场大批量使用。」贝塔的描述将室内所有人的怀疑一扫而空,却让他们的心情跌落谷底。
塔莎神色一凛,不过是短暂的几个小时,就接收到了如此繁多的新信息。雷瑟被海啸湮灭的画面已经够她终生难忘了,贝加庞克还发明出了能被人体吸收的子弹?简直是天方夜谭,初次听闻子弹还有杀人以外的作用,她的视界究竟狭窄到了何种地步?还是她故步自封跟不上时代的进步了?
「我们都是依靠自己的知识与认知并且被其束缚生活着的,那就叫作现实。但知识与认知是模糊不清的东西,现实只是镜花水月,人类不过是活在自己执念中的生物。」马尔科目不转睛看着愁眉不展的塔莎,犀利的双眼呈现出死灰一般的落寞,「一旦笃定自己是替天行道,不管有没有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最终必然会陷入杀人如麻的境地。」
「所以,你们只适合杀人,不适合救人,你们的关注着在求救的小娅,却没注意到卡梅尔也发出了求救的信号。她孤立无援,根本没有人救她,却在最后一刻牺牲生命挽救了她的朋友。她用行动教会我们,是朋友的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必猜忌和怀疑。当朋友遇到危难时,哪怕损失掉这段友谊也在所不惜,丢失掉这条性命也无关紧要,只为守护朋友的平安与幸福。」
「你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中毒又怎样?哪有解不了的毒?”刺客不懂海贼宣扬的友谊哲学,阿尔法恣睢着一本正经的马尔科,似笑非笑道:「没有解不了的毒,唯有戒不了的爱。」
阿尔法的警醒如同当头一记闷棍,马尔科几乎站不稳,他心知肚明阿尔法此言意有所指。可是,从相遇的那一秒开始,从缠绵的那一夜开始,从相依相伴的那一夜开始,他的心中便有了她。人正是因为度过了一段阴暗岁月,才会渴望美好的曙光。
「马尔科,我是不是……杀错了人?」艾斯顿时石化,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呆滞了好久才缓过神,眼神亦充满了不确定的茫然。
塔莎睁着一双惊怖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手,纵然是艾斯送了卡梅尔最后一程,但毋庸置疑是她的手造成了对方的致命伤。她立马移开视线,犹如小鹿乱撞的心脏在胸腔里闹腾得厉害。而在场的刺客们都亲眼见证了开枪的时刻,都先入为主觉得是CP3的残党不肯放过人质,故此彼时她们也被吓得不轻。
「人死不能复生,别假装忏悔,就算她告诉你,你还是会怀疑她。我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只遵守自己的价值观,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只,毕竟刺客生性多疑,早就习惯了把人心往坏处想。真相,只有你愿意去相信的时候,它才算是真相。」阿尔法又似懂非懂对艾斯说:「在我们的世界里,没有对与错,只有强与弱。」
骤雨初歇,马尔科透过舷窗眺望夜空里浮动的云,一弯猩红的弯月在云层间忽隐忽现。每个人都是一贫如洗地来到凡间,离开的时候也带不走任何东西。可是,这并不代表死去的人不会给活着的人留下痛苦和遗憾,以及无法偿还的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