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坐在地上,双腿叉开,虽然被插中针后意识从幻术中清醒过来,可浑身的念力就像冰冻的水无法流通,他试了试运转那些气,顿时“咔”地一下咳出半口血,手、脚、肌肉、内脏、骨骼仿佛被冰块刺穿,又痛又麻。
他没吭声,眼睛始终盯着眼前的丑男人,听到他打算将小滴交给□□,把自己带回住处。
□□的人很快带走了小滴,托旅团计划周密的福,监控未能记录走廊里发生的战斗,这些□□成员听说抓住一个袭击者,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干的不错!”负责整个拍卖会安全的队长拍了拍七海的肩膀,“老爷子们听说了这里的事,都夸路奇赞有本事。”
路奇赞是七海三人代表出席的一个小黑bang家族的家主,一个年轻的、不怎么起眼的男人,也是基金会成员之一。
“那就太好了,boss一定会嘉奖我的。”七海谦卑地说。
小滴很快被黑bang带走,这些身着黑色西服、面容严肃又猖狂的男人们根本没注意到坐在地上的信长,其中一人被信长的腿绊住了脚,他低头看一眼便骂道:“清理尸体的人怎么动作那么慢?!”
在他眼中一截断腿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他像踢垃圾那样又踢了一脚,之后直接走开。
信长再次被踩,他瞪着眼,恨不得马上把那人杀掉,但他又看到了几个黑bang成员动作下流地作弄昏迷的小滴,一脸的凶狠立即变成了阴鸷,他憎恨地瞪着七海,却不打算开口求饶。
谦卑的七海又恢复了冷傲,他当然看到了这一幕,但他决定带着信长撤离。
派罗扛起信长,和酷拉皮卡一起跟在七海身后走上楼梯,他担忧地看着酷拉皮卡,他的同伴此刻欲言又止、隐忍着愤怒。
又上了一层楼梯,在楼梯口,酷拉皮卡停了下来。
派罗站在他身边,果不其然听到酷拉皮卡低声开口:“站住。”
他的声音很低,可是言语里的怒火快要喷了出来。
“你看到了,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他盯着七海的后背,问。
七海转过身,脸上带着笑,“派罗,其他旅团的人呢?”
派罗时刻在关注另外几人的动向:“他们全部聚集到了天台,但是没有离开。”
七海早已料到那般轻轻哼了声:“把他放下来。”
信长又重新坐到地上,背靠铁栏杆,这个叫派罗的小子似乎还怕他摔疼,放他下来时动作很慢,又很轻。
太善良了,也太可怜了,怎么会有这么白痴的人?
“为什么不求我去救你的同伴?”七海问。
信长撇开嘴,一边的嘴角快咧到牙根:“求?我还真没用过这个词,凡是我们想得到的,都要抢过来,凡是从我们手中夺去的,我们都会加倍奉还,我的同伴很快就会把这里变成地狱,为了我和小滴。你以为我会为了活命向你屈服?别开玩笑了,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人渣……”
酷拉皮卡忽然说,难以置信,仿佛将要失去同伴的人是他自己。他抓住信长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举到自己面前,瞪眼盯着那双冷漠又带有淡淡戏谑的眼睛。
“我还以为你们最起码会珍惜自己的同伴,没想到会为了所谓的规矩和自尊就把同伴弃之不顾!就算向这里所有的人报复又能怎么样!失去的同伴永远不会回来了!哪怕只是为了救人,请救救她,连这样一句请求的话也不会说吗?!”
他气得糊涂,说完又把信长丢在地上,失去力气的男人重重摔在地上,他吭哧一声,随即嘲笑一样地哼了一下,鄙视地抬头看着这个异常愤怒的少年:“真正失去过的人可不像你这个样子,就是太懂这种感受,才要疯狂地向外界开战。明白吗小鬼,我们每个人都不惧怕死亡,就是抱着这种想法才聚到一起,所以说,要我们为了活命去和敌人求情,比死还难啊。”
“……”
失去?什么是失去?
酷拉皮卡深深喘息,他摸索自己的眼皮,下面的眼珠鼓着,圆圆的,还会动。被人挖走的时候只有薄薄的一层皮,很疼,从眼窝里流出的血会淌得哪里都是,有些流不出来,清理时还得用水把里面结块的血冲洗出来。
孤独、绝望、迷茫……还有满腔的愤懑和不甘……他太了解了,失去一切的感受。
“如果只是这种理由,我不接受。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人也好,善念也好,还是心中的信仰也好,我们就是为了保护那些东西战斗的,就算是穷凶极恶的盗贼,也会保护他们的人格不被侮辱。”酷拉皮卡这么说。
对此信长一愣,他极其意外,满脸的惊讶和诧异,似乎看到了怪诞的喜剧。信长眯起了眼睛:“那只能说明你内心中仇恨的力量还不够多,切,就是你这种人,老子最看不起。”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遇到,但你马上就会遇到了。”七海突然说,“五天之内,所有幻影旅团的成员,将全部落网。要问为什么,我会拿你和那个女孩儿做诱饵把其他人全部引出来,一一解决。”
“我不是他,我没有好心拯救人渣,更没有耐心去从一群人渣手中救出另一群人渣,你们,还有黑bang,你们的地狱,就是我。”
龇牙咧嘴真是难看,尤其是信长本就很丑,还拥有一副宇智波斑一样的嗓子,听着就作呕。七海一脚踩断信长的喉骨阻止了他的垃圾话喷出,随后对两个徒弟下达任务:“酷拉皮卡把这个人带走,不要回别墅,我和派罗回到大楼内把那个女孩儿带回去,等时机汇合。”
酷拉皮卡:“等等!我也和你们一起!”
“你不适合潜入的任务。派罗,走。”
……
“七海老师生酷拉皮卡的气了吗?”派罗问。
七海从腕表侧边的暗格里取出一只微型卷轴打开,顿时手中多出一套成衣:“换上。”
他转过身背对派罗:“你认为信长为什么不求我?”他自顾自地说着,“他知道我们会去救那个女孩儿,有恃无恐。”
“对不起。”派罗说,他知道自己和酷拉皮卡太过稚嫩,轻易被别人看出了底细。
七海并不在乎:“那没什么,别人一样能看穿我的想法,那又能怎样?没有人能阻止我。”
派罗换掉西服,穿上一身便服,又用黑色假发掩盖原本的红发,看起来和刚才判若两人。七海单手结印,眨眼变成了信长的模样。
派罗微微地睁大了眼睛,而“信长”也拔出了他从真正的信长手中抢夺过来的刀。
假信长随手挥了挥刀:“一柄破刀。”他握紧刀柄:“三分钟,找到那个女孩儿,在幻影旅团发现前将她带走,不能暴露身份。派罗,能不能完成任务全靠你了,尽量避开所有人,能做到吗?”
做不到。
派罗想摇头,但他咬了咬牙说道:“能做到。”
“好了,开始吧。”
……
抓住女孩儿的人正押解着她往一楼大厅走。
派罗看眼身边的男人。
七海的速度比他快,但为了配合他正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边。
整个楼层里都是黑bang的人,不过为了追赶幻影旅团成员,他们大都聚集在上面几层。这栋楼有八十层那么高,人员的调动给他们留足了空间去发挥。
“右边楼道有三人。”
派罗刚说完,身旁很快窜出一道身影,先他一步冲进楼道,也不过追赶几米距离的时间,等他也拐进楼道,七海的脚边已经倒下三个昏迷的人。
他们本来就在三层楼附近,三分钟的时间赶到目标附近绰绰有余。但是,当他们来到二层,与目标仅有一个中央楼梯之隔时,派罗突然伸手拦在了七海面前。
他能感到有一股强大的气息直接从三十楼跳了下来,仅仅五秒的时间,这个人已经先他们一步来到一楼门外阻拦押解女孩儿的黑bang。
七海看着向下的楼梯,从那个明亮的楼梯口处传来一个接一个的惨叫,还有逐渐稀落的枪响声。
窝金,他知道那个强化系的肉山,只有他做得到,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不死。
“其他人在什么位置?”七海问。
“在电梯里,”派罗感应了一下,“在四十一层向下移动。”
旅团成员的速度也很快,刚才的静止恐怕是在等候库洛洛的指令,而玛琪也趁这个机会治好了富兰克林和飞坦身上的重伤——七海想。
电梯就在楼道尽头,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七海没有任何停滞,仅凭手臂的力量将手中的刀掷出,那个方向,正是电梯口的位置。
“砰!”
刀刃深深插入金属制的门板。
“爆。”七海说。
附着在刀身上的查克拉顷刻之间炸裂,一股热浪吹到派罗脸上,他抹了把脸,擦掉额头上陡然冒出的热汗。
被摧毁的电梯安全防坠系统启动,停在了二十三层,与之相对应,坠楼之人已经完成了对押解人员的屠杀,解救了女孩儿。
七海走了下了楼梯,他现在是信长的模样,所以窝金看到他的一瞬间没有设防。
但是很奇怪,信长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窝金的直觉告诉他,他是强化系,有天生敏锐的感官,但他又想不出答案。
“我们还以为你和小滴一起被人抓住。不过刚才那是什么动静?”窝金抱着小滴走过去,“不知道是什么能力,小滴现在没办法活动,啊头痛,还是要抓住那个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人让飞坦去拷问。”
他吐槽:“真是不爽啊,遇到这种情况。”
“啊,是啊。电梯被人用炸弹炸了,我刚解决掉那个人。”信长慢悠悠地走过去,一脸不痛快,“我本来刚抓住一个人问出了小滴的下落,没想到还是被你先一步得手。”
“嘻嘻!”窝金发出怪笑,他低头看着小滴,这个粗神经的女孩儿表情有些怪异,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惊讶。
“小滴?”窝金问。
信长也走到了他们面前:“她怎么了?”
“他怎么了?”派罗跑下楼梯。
变成信长的七海从窝金手中抱过小滴,看眼一动不动沉迷幻术的窝金,也不回答派罗的问题,说道:“你带她先走。”
“你要杀了他吗?”派罗忽然问。
七海看过去:“不错,你怎么知道?”
“我们已经暴露了,如果带上他就会很显眼,不带他的话,就会让他们猜出我们中有人拥有变身和使用幻术的能力,足够他们推测到希音老师的身上,而我们完全不需要三个人质。”
甚至两个都不需要!
七海完全是为了酷拉皮卡才改口救女孩儿的!
“……”七海沉默,他本来不想在酷拉皮卡或者派罗面前动手,刺激到他们那在他看来异常脆弱的内心,“猜到了就好,你要阻止我?”
“是。”派罗的声音没有底气。
七海支开了酷拉皮卡,就是因为他不像酷拉皮卡那样会毅然反驳他吗?
“你阻止不了,转过去,不要看。”
七海拔出小滴身上的一根针,插进窝金的大脑。
强化的躯体坚硬堪比钢铁,但在七海手中也不过像切豆腐那样轻轻松松将长针送入了他的太阳穴。
随着长针渐渐隐没,派罗的身体也像被插入了异物,他浑身颤抖,止也止不住。
明明之前死了那么多人,但现在他已经全忘了。真是奇怪,今天似乎只有一个人死了,就是他背后的这个敌人。
“人死后有可能念力增强,所以一般我会直接攻击他们的大脑,没有任何感触的死去,就断绝了这种可能,也减少他们的痛苦。”
窝金的尸体倒地后,七海的表情也变得漠然:“出任务的第一要素是保障自己和队友的安全,第二是确保完成任务,其他事情最好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