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的几个小时——情侣成双成对聚集在湖边,城堡后面,温室附近甚至图书馆隐蔽的角落。
但这一天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劫难。受欢迎的阿尔法德今天注定得神出鬼没了——在上午最后一节课上跟她打招呼道:“今天我得小心点,就不跟你在一起了,免得你也得遭殃。”
他指的是怕她遭到其他女生非难——他们在交往的流言最近卷土重来,让一些不明真相又陷入单恋的女生信以为真,难免会想借机宣泄苦闷——毕竟米莉安得跟杰特约会,帕萨莉把她赶走了。
周刊社团也待不下去——许多情侣坐在一起,完成了工作后开始边打情骂俏(得益于她的改革,大家工作效率变高了不少)。
想了想,她打算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待的教室,如果没有,就直接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把最后一点演算做完。
但不少想专注学习的人似乎也是这么想的,走廊上几乎没有位子。
帕萨莉叹了口气,想到了汤姆的密室。
或许她可以去那间盥洗室凑合一下。想必再怎样,情侣也不会使用那里。而学习的人,也极少会考虑那种地方。
可盥洗室的门锁却坏了,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或者说,被人故意用魔法锁住了。
帕萨莉抬了下眉毛,猜到了恐怕汤姆在里面——也对,这天恐怕堵他的人也不少,而密室是个不错的躲藏地点。
她不打算打扰他,可还是想使用这间盥洗室——其实是汤姆的魔法激起了她的胜负欲。曾经在走廊的奖品陈列室里,她破解过他的防护魔法。再一次证明自己的实力岂不更好。
想到这里,她开始思考,研究和尝试,最终费了会功夫,还是成功打开了门锁。
然而,刚刚听到门锁咔哒一声弹开,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面前出现的是抱胸而立的汤姆。
“我以为这么一个锁,你得开到天荒地老呢,”他轻声嘲讽,让开身子,放她进来,周身的气息却挺轻快。
“得了,你叠了两个高级幻象咒,比之前那个难弄多了,一看就是费了很大劲改进的吧?”帕萨莉见他心情好,就毫不客气地回敬。
他撇了下嘴,似是对她的回击不屑一顾,但眼里还是流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笑意。
“所以你怎么没有躲到下面?”帕萨莉好奇地问,用下巴点了下洗漱台,指密室。
他笑容淡去,没说话,垂下了眼睛。
见状,她就不再问了。
然而,过了一会,他却又主动解释,“现在不方便下去。”
帕萨莉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可他又不讲话了。
“难道底下还有人约会?”她开玩笑道。
“真幽默。”他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
就在她挑了个厕所间,把马桶盖放下来,坐上去把东西拿出来准备看时,他抚摸着密室入口处的水龙头突然说:“你知道,斯莱特林的特征是蛇。”
听到这种熟悉的开头,帕萨莉的心提了起来——每当汤姆用铺垫的方式说点什么时,往往话题涉及的内容都十分惊人。上一次他这么说话时,是在奖品陈列室,他坦白在调查生父身份。
“你听说过海尔波吧?”
“传闻他似乎是个邪恶的巫师。”她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兴奋和害怕开始渗出,——不知道接下来对方公布的消息是好是坏。
“那是世人的偏见罢了。他其实是位十分有才华的巫师。不仅在魔法上造诣颇高,还深谙魔法生物的研究。他培育出了一种生物,我想你或许知道……”
“……蛇怪?!”她瞪大了眼睛,感到一股凉意蹿上了脊椎骨,忍不住心惊胆战地瞥了一眼密室入口处,生怕那玩意忽然钻出来——显而易见,汤姆的意思是,密室里不仅有雕像,还有一种以致命眼神和剧毒长牙著称的生物。
汤姆转过身来,眼中闪耀着欣赏,愉快和炫耀,傲慢地勾起了嘴角,然后纡尊降贵般安抚道:“别紧张,不得到召唤,它是不会出现的。”
帕萨莉瞪着他,几秒后反应过来了:“……你见过它了?”
“它并不会伤害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他轻描淡写地说,语气里的卖弄却越发强烈了。
“所以说……你之前让我不要单独来这里,也是因为……因为……”
他对她报以一个赞赏的微笑。
“晚餐后,我可以带你看看它。”他以奖励般的口吻说,但帕萨莉自他的眼中捕捉到了分享秘密和好东西的兴奋劲,“它的毒液是很珍贵的魔药材料,再过一阵,它也要蜕皮了,到时候你可以拿一点蛇蜕。”
也许是汤姆此时迸发出了一种生动的热情和真挚,她感觉自己的心也渐渐从震惊和惧意中回暖。
看着汤姆侃侃而谈,她一阵恍惚,似乎这不再是什么可怕的魔法生物,而是一只品种稀奇的小猫小狗。对方这种态度让她彻底镇定了下来。
好奇渐渐冒了头,她的胆子也大起来。
“它是通过那些地下管道到处走吗?不会来到地面,对吗?你是怎么发现的它?难道它也对你说话了吗?”
“对,它平时就是通过那些管道在城堡里找吃的,但可惜城堡里也只有老鼠和小蛇。它饿得一个劲叫,直到见到我。我给它带去了来自禁林的新鲜食物。”汤姆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像是在回味当初的场景。
“当然,到校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听到从墙壁里传来喊饿的声音。当时,没人听到这种声音,只有我。因此,我很容易就判断出,这属于非人类语言,也就是蛇语。过了一阵,我试着用蛇佬腔同这个声音说话,才慢慢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一条蛇,而且不是一般的蛇。后来,它告诉了我它的来历,我就去查了一些资料,最后确认,我很可能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当然,直到基本肯定我确是传人,我才跟蛇怪见了一面。不过,寻找密室入口仍费了一番功夫。据蛇怪说,入口变过几次,而它已经弄不清具体位置在哪里了。我之前说过,城堡经历过几次改造……”
帕萨莉听着他把怎么找到密室入口并见到蛇怪的过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既感到紧张,惊讶,也相当感慨和伤感。也是此时,她忽然理解,他为何会那么执着于调查自己的身世——换做任何一个人,有这样异于常人的能力和经历,恐怕都会有兴趣挖掘自身。何况汤姆还是孤儿,这种探究的欲望只会更强烈。
假期间的担心要成真了——汤姆弄清了身世,很可能会像见蛇怪一样,前去面见那位有血缘关系的亲属。
毕竟他这么优秀,且第一次有关身世的探索就大获成功,她阻止不了。
虽然远没到做母亲的年纪,可帕萨莉就是觉得,但凡有那么一丁点感情在,没有家长会把自己的孩子抛弃在慈善院那样的地方。就连艾弗里夫妇这样顽固的老派纯血巫师都是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她甚至有点自责,自己为何如此悲观,为什么不能往好处想——明明还是有那么一种可能,汤姆的父亲出了意外,母亲也遭遇了磨难,不得已才把他留在那种地方。他父母的至亲恐怕压根不知道他的存在。面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优秀孙辈,他们恐怕还会大加欢迎。
难道她潜意识里嫉妒汤姆,不愿看他获得家人的爱和认可吗?还是说怕他其实有着比自己要好得多的家世,多年未见的亲人会心怀愧疚和欣喜地迎他回去,留下她一个人面对慈善院,艾弗里夫妇和未卜的前途。
这么一想,她有些不确定了。
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她绝不想他一个人面对最糟的结果。
“好吧,这么看来,我也有点好奇你的身世了。你父亲很可能也是斯莱特林后裔。我记得在哪里看到过,天生的蛇佬腔只能通过血亲遗传获得。”她鼓起勇气试探。
兴许他会愿意她陪他去见见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或者父亲家人。假如会面不顺利,起码他身边有人——哪怕他会迁怒,也不要紧。总比他一个人好。
这番话让汤姆立刻收敛起了笑容。他一瞬间显得既紧张又颇为戒备——好像并不惊讶她猜到了他弄明白身世的事,而更像是防着她出言反对或说教,也好似有别的顾虑。
他们一个坐在盥洗室马桶上,一个站在洗漱台边上对视着,很久没说话。
最终,他撇了下嘴,移开了目光:“你好奇的事也太多了点。”说着,把一只手插/进长袍口袋里,另一只手则不得劲地整理了下领口。
他没有反感,只是有点不自在。
帕萨莉松了口气——他愿意考虑她的提议。
下午的课她上得有点心神不宁。一想到一会要去看一只轻松能到杀死人的传说级魔法生物——似乎已经很久没人亲眼见到过蛇怪了——她就忍不住既紧张担心又兴奋期待。
汤姆的情绪似乎也比平时更高昂——一下课就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开始迅速收拾东西。
帕萨莉的手也有点抖。
他们随着人流去礼堂匆匆吃了晚餐,之后分别离开餐桌,避开人流,最终在二楼盥洗室碰面。
帕萨莉进来时,汤姆已经在里面了。
“等一会你得闭上眼睛。我可以让你摸一下它。”他轻声说,盯着密室入口处的水龙头。
帕萨莉吞了口口水,点点头,声音也很低,还因为紧张和激动有点颤抖:“那……或许我可以看看它的身体?”
“……行吧,我让你睁眼,你再睁眼。”
帕萨莉连连点头。
于是,汤姆便嘶嘶地吐出蛇语,打开了密室。
一道白光闪过,密室入口处的门开了。
汤姆又看了她一眼,见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便对着洞口说起了蛇语,听起来像是在呼唤它。
“它估计刚刚也在吃饭,我们得等一下。”侧耳听了一会,他说。
帕萨莉点点头,随即坐回隔壁的马桶盖上,汤姆则倚靠在她所在隔间的门边,与幽暗的角落融为一体。
他们等着,直到隐隐约约从哪里传来嗖嗖的轻响,声音越来越重,逐渐转为一种轻轻用毛巾拍打床铺或者在空旷房间里走路时的啪嗒啪嗒声。
对视一眼,他们立刻回到密室入口边。帕萨莉感到呼吸都变轻了,手也不由自主拽紧了汤姆的长袍。汤姆似乎也有些紧张,始终死死盯着密室入口。
“闭眼,”终于,他悄声说,继而伸手拉住她,把她往后带。
帕萨莉闭上了眼。看不见东西让人更紧张了。她忍不住往汤姆身边靠,生怕碰到什么摔倒。
汤姆带着她慢慢往后走,最后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他边往后退边说着蛇语。
而他们头顶上也传来了另一个嘶嘶声。
显然,汤姆在跟头顶的声音交流着。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突然,离他们很近的一间隔间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陌生声音,似乎是冲着他们来的——
“够了,出去,男生……”
帕萨莉惊得几乎跳起来,汤姆也僵住了。
下一秒,不等他们有任何反应,吱嘎一声,似乎隔间门开了。紧接着,她听到咚”得一声响,像是什么人摔倒了,那个声音便就此中断。
等了一阵后,它也没再响起——此时,帕萨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听着年纪比她小一些。
周围死一般寂静。
帕萨莉的心开始怦怦直跳,不安让她禁不住朝发出动静的地方缓慢转过身并试探着半睁开眼。
只见离他们几步远的一间厕所间门半开着,一条穿靴子的腿紧贴在地板上,从半张的门里戳出来,脚掌无力地朝外侧歪着。长袍和裙子掀到了小腿,露出靴口以上米色的袜子。
这个女生摔倒了,帕萨莉条件反射地想,有点慌张,一时顾不上担心被人看见他们打开了密室,就想过去看看对方有没有摔伤——不然为什么她没有马上爬起来?裙子底下露出袜子可有点尴尬。
然而,汤姆攥紧了她的手。
帕萨莉有点着急,回头看他,不明白——
“她摔倒了……”
然而,汤姆没有回答——紧紧盯着同一个方向,抓住她的手越发用力,让她一步也挪动不了。
他脸色异常苍白,表情极僵硬,甚至无意识微微张开了嘴,似乎相当吃惊。
“汤姆……”
她摔晕了,我们得去帮她。她想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汤姆的反应令她胃里升上一股不详的预感,五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