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帕萨莉边全神贯注地想着这些,边心不在焉往转身往门边走去,也就丝毫没注意到汤姆已经捕捉到了她转头前没顾得上掩饰好的表情:因决意已定而胜券在握的表情。
他垂下了眼睛。
显然,凭借对彼此的了解,略一想就能知道对帕萨莉打算要越过他、暗中替他动手――
这个认知让汤姆再度犹豫了一下――
一方面,他对此并不高兴――只见他抿了下嘴,迅速抬起眼瞪向帕萨莉的背影,继而慢慢拖着僵硬的身体跟了上去,微微吸了口气,就要叫住她――
可另一方面,出于某种突然想到的顾虑,他又停住了脚步,抿了抿嘴,没能开口。
于是,就在这几秒钟功夫,帕萨莉已经溜了出去,轻轻合拢了医疗翼的大门,他错失了叫住对方的最后机会。
但事已至此,他也并没有那么在意要叫住她、警告对方别想着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地擅自插手,而是平静了下来,开始思索。
然而,不论他思索的是什么,都显得有些不同寻常――只见他左手微微抬起了魔杖,右手也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抚摸杖尖――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紧张时才有的小习惯。
不过,此时因为右手受伤,他便没能完成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那只右手只是晃了一下,就恢复了垂松的状态不动了。
现在,整个医疗翼醒着的人只有汤姆一个人了――不远处的床上传来其他人的鼾声和磨牙声。
他没有立刻回到床上,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原地又站了一会,才尽可能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
可躺上床后,他也并没有马上闭眼,而是盯着天花板继续沉思起来。
不过此时,他的表情和目光完全没了以往常会流露出的各种负面情绪、恶意或者算计,而是些许不确定――甚至可以说是――忐忑。
他的呼吸因此变得有点急促起来,盯着天花板的眼睛一连眨了好几下,放在胸口的左手也不由自主攥了一下被子――然而,又很快回过味来似的,他赶紧又露出强烈的不屑和傲慢表情,凶狠且强势地瞪视天花板,好像要摆脱这种软弱的情绪,重新找回主动权。
医疗翼外,帕萨莉一溜出来就被米莉安拉住、捂住了嘴巴:“嘘,斯莱特林的级长刚刚巡视过这边,估计没过一会其他学院的也会过来。”
接着,她疑惑地望了一眼医疗翼的门,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因为里面还有别人,我们就简单说了两句。”帕萨莉轻快地小声答道。
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并能进行下一步打算让她很愉快――而且这还缓解了她对汤姆的担心。
毕竟基本上确定了罪魁祸首是谁,那么一切问题就基本上迎刃而解了。
但米莉安显然误会了――
她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帕萨莉一下。
“怎么啦?你又在想什么?”帕萨莉挑眉,知道她肯定是又误会了。
“没什么。”米莉安憋笑,小声说道。
回寝室的途中,她们碰到几个出来夜游的格兰芬多、赫夫帕夫、拉文克劳以及伪装成其他三个学院的斯莱特林。
米莉安碰到了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员,对方给她们推荐了一条通往拉文克劳塔楼的“捷径”,并陪她们走了过去。
对方有三个人,对她们的夜游目的很感兴趣,只听其中一个四年级女生问:“你们也是来探索城堡的秘密吗?”
米莉安望了旁边的帕萨莉一眼,后者立刻接过话头――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毕竟米莉安不大擅长扯谎:“我们想找到那间传说中的‘有求必应屋’。”
另一个格兰芬多男生一听,眼睛都亮了,“真巧!我们也在找!但一直没找到,就觉得出来遛遛,研究一下城堡捷径也不错。”
帕萨莉点点头,适时地露出遗憾的样子,“其实我们也没报什么希望,毕竟连你们都找不到……”
“别沮丧嘛,”那个格兰芬多男生立刻快乐而骄傲地说,“探索和冒险本身就是一种乐趣,这是件高兴事。”
这是一个十足格兰芬多式的回答。
米莉安和帕萨莉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次日,她们夜游的事情就被其他几个朋友知道了――要知道,心直口快的格兰芬多男生大多这样,守不住生活里的小秘密,尤其魁地奇队友之间,多数情况下更是毫无保留。
因此,首先知道这件事的是伊格内修斯和穆丽尔,而他们得知此事后,又告诉了其他几个人,并借机提议利用夜游城堡来聚会。
要知道,他们几个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聚在一起了,除了帕萨莉、柳克丽霞和威夫特外,其余人都在为11月的魁地奇比赛做准备,同时还得应付功课,而柳克丽霞每天有空就去找伊格内修斯,穆丽尔则要跟男友约会,至于威夫特,他最近一直躲在地窖里练习魔药制作并拒绝他们任何人的帮助,说是这是斯莱特林的强项科目,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提高成绩。
穆丽尔首先对此表示支持:“我们几个已经好久没一起玩了,一起夜游城堡多有意思!”
阿尔法德紧接着表示赞同,“我们可以披上隐形衣行动。”
“不会被发现的,”说着,他瞥了一眼皱起眉头、想要反驳的帕萨莉,又迅速补充道。
柳克丽霞看上去不太乐意,但也没说什么。
威夫特则看看大部分人都同意了,也就也默认了。
米莉安却直接把顾虑说了出来:“可我们有七个人,这么多人出来夜游,即便有隐形衣,也会增加被发现的几率吧?”
帕萨莉赶紧点头――她最不想的就是在这一阵跟朋友们恢复密切且频繁的往来了,毕竟她还有一个不可告人又亟待实施的大计划。
“不要紧,莉莎家还有一件呢,对吧?”阿尔法德立刻望向柳克丽霞道,而后者像是被突袭般,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
“嗯,好像是,但我不太确定,家里的东西都是妈妈收着的。”好在她很快反应了过来,恢复了镇定,轻声轻气地表示婉拒。
帕萨莉咬住了嘴唇忍住了一个笑,柳克丽霞拒绝完全在人意料之中――对方可是一个真正的淑女,怎么可能为了夜游城堡这种事就从家里拿隐形斗篷来学校呢?
阿尔法德扬了扬眉毛,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好吧,那就算了。”
紧接着,他就故意稍微提高了声音问伊格内修斯道:“伊格斯,怎么办,我们有七个人,可只有一件隐形衣,仅能勉强盖住三个人……”
领会到他意图的柳克丽霞脸瞬间涨红了,忍不住瞪了自己的堂弟一眼。
穆丽尔也狠狠对着阿尔法德翻了个白眼,然后安慰般地拍了拍朋友的肩膀。
帕萨莉和米莉安则拼命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要笑出来――尽管这样是不对的,可朋友们这种小拌嘴是真的很有趣。
威夫特则来回看柳克丽霞和阿尔法德,似乎担心他们真为这个闹出什么矛盾来。
几个人中,只有伊格内修斯是真正在思考“7个人只有一件隐形衣,该如何做到不引人注目地夜游城堡”。
“要不然,”他挠了挠后脑勺,最终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我们分三拨轮流出动?两组分成两个人,剩下一组三个人?”
这句话打断了其他几人或是小声的拌嘴(穆丽尔和阿尔法德),或是针锋相对的眼神(柳克丽霞和阿尔法德),或是津津有味地看热闹(米莉安和帕萨莉),以及不安的打量(威夫特)。
他们几个一致望向他。
半晌,没人说话。
最后,倒是米莉安爆发出了一阵大笑,让尴尬的气氛重回轻松。
“行呀,”她笑得眯起了眼,半是狡黠半是开玩笑地说,还瞥了阿尔法德一眼,脸也微微红了,“我没意见,只要不被发现就成。”
帕萨莉、穆丽尔和柳克丽霞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穆丽尔抢先表示:“我们没问题。”
得到了女孩们的认可(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姐姐),伊格内修斯松了口气,瞬间就再度恢复了自信满满的模样,问阿尔法德和威夫特道:“怎么样,伙计?”
他似乎默认了帕萨莉也同意这项提议――虽然事实上她并不想参与,只是因为察觉到了米莉安想借机靠近阿尔法德,便没表示反对。
可这不代表她不会过后私底下找个理由说不能去,避开朋友们。
对于伊格内修斯的办法,阿尔法德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继而望向了威夫特和帕萨莉,“你们愿意分三拨行动吗?”
威夫特看了帕萨莉一眼,见后者等他先说,便只好有些犹豫地问出了一个颇为关键的问题:“那我们要怎么分组?谁跟谁一组?”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于是大家又一致看向给出这个提议的伊格内修斯。
然而,对方显然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觉得这根本不是个问题,于是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我们三个一起,你们四个再分成两组喽。”
说着,他用手指一点自己、威夫特和阿尔法德,又指了指帕萨莉、米莉安、柳克丽霞和穆丽尔四个女生。
帕萨莉微微吸了口气――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果然,穆丽尔对他怒目而视,柳克丽霞也不太高兴地拉下脸来,米莉安则做了个鬼脸,咧了咧嘴。
伊格内修斯表示困惑且不服气:“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噢,拜托你动动脑子吧,”穆丽尔没好气地嘲讽道,翻了个白眼,“你们三个今年都蹿了个子,长得像根烟囱,隐形衣能挡住哪里?脸吗?”
米莉安和帕萨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柳克丽霞也微微笑了。
威夫特则来回地看几个人,似乎一旦他们吵起来,就要上前劝架。
阿尔法德顿了一下,随后也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但他的脸红了。
“那你说怎么办?”伊格内修斯不高兴地问。
“哦,你跟丽莎一组,阿尔跟莉莉,我、萨莉和威斯1一组。”穆丽尔立刻说道。
“什么?不行!”伊格内修斯立刻反对,“我要跟阿尔一组。”
紧接着,他抱歉地拍了拍威夫特的肩膀道歉,“对不起,兄弟,委屈你一下了。”
然而,不待威夫特有所表示,柳克丽霞细声细气地开口了:“你们两个盖上隐形衣可能会露出脚脖子来。”
“那我跟威斯!”伊格内修斯立刻说,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紧张和惧怕她,赶紧又去看威夫特,想要寻求他的支持。
帕萨莉则紧紧咬住嘴唇,却还是无法压下自己的笑意――
这可太有趣了。
“不然这样如何,”阿尔法德懒洋洋开口了,看了帕萨莉一眼,“我们抓阄吧。”
大家愣了一下,想了想,都表示同意。
“规则是每个人抓一个标签,上面的数字一样,就分在一组。”阿尔法德边解释边挥动魔杖将一小块羊皮纸切割成了相同大小的纸条,在上面变出数字并折叠好。
几个人(除了帕萨莉)都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些弄乱了的纸条,抽取时也小心翼翼,似乎这意义非凡,承载着他们未来的命运。
顿时,帕萨莉更觉得自己的这些朋友可爱极了――
“萨莉,你一个劲傻笑什么?”穆丽尔抽好了签,一抬眼看到了她正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们,便有些疑惑又不满地说,“该你了。”
帕萨莉一看,见只有自己和威夫特没有抽签,便耸了耸肩,示意威夫特:“你先来吧。”
威夫特似乎也不大在意这个,倒是更担心他们为此吵起来,因此随便从剩下的两个中拿了一个。
帕萨莉便捻起了剩下的一个。
穆丽尔郑重其事地说了“一二三”,大家便一起打开了纸条。
帕萨莉的那张上面写着一个“2”,她又去看米莉安的,只见上面写着“4”。
大家一一把自己抽到的纸条摆在桌上,只见分组的结果是:
帕萨莉跟阿尔法德一组,柳克丽霞、米莉安和威夫特一组,伊格内修斯跟穆丽尔一组。
这个分组让几乎所有人都不满意――
“我们要重新来一次。”这是伊格内修斯。
“可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阿尔法德耸了耸肩道。
“我也希望能再来一次。”穆丽尔这次表示支持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