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同学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通,然而第一版小灵通还在测试阶段,想太多也没用处,她灵石数了半小时就宣告放弃,决定出去大吃一顿再说。
来这里的第一顿晚饭是诗家提供。
作为东道主,诗家的待客规格还是很高的,提供的饭点均是灵食。实话说,味道还不错,只是口味太清淡,感觉像素斋,微妙地不太解馋。
陆昭昭吃饭又不是为了饱,只是因为馋。所以她礼貌地吃完了饭,就出去消食,顺便——
买了一堆小吃。
孟锦迎敲她的头:“晚饭没吃饱吗?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陆昭昭哼哼唧唧,揽住蛋黄酥:“我们酥酥吃得完!”
小少年开心地抖着耳朵:“我吃得完!”
……行吧,有个大胃猫咪,陆昭昭是不必担心浪费食物的事儿了。蛋黄酥不仅能把剩饭吃了,还能顺便吃三个碗。事实上,陆昭昭至今都不明白——
这连个胃都没有的猫,到底把东西消化哪儿去了??
来到墨城的第一天,就这么嘻嘻哈哈地度过。诗家提供的住处很不错,陆昭昭一夜好梦。次日,又拉着伙伴们一起出去,东瞅瞅西转转,看看此地风土人情,也凑凑热闹,听听八卦。
墨城现在的确很热闹。
除了受邀而来的宾客,城中本来人流量也不少,加上婚宴消息传出,游人自是络绎不绝。诗家自然不会将人拒之门外,只要身份没有问题,便来者是客。
以致小小城池,热闹非凡。又因此地文气浓厚,一日之内开了三场文会,以婚宴姻缘为题斗诗,场面着实精彩。
陆昭昭选择吃瓜。
涉及到作诗领域,她也就只能吃瓜了。还未来得及忘却的高三知识倒是允许她在古诗文赏析上讲个像模像样,自己下场是没可能的。抄倒是能抄一堆,可这里也不是幻境,她也没有拉走兰形的需求,就不必对自己的良心做出挑战了。
虽然在游戏里抄诗倒也无所谓……
她坐在二楼角落,隔着栏杆听下头的高谈阔论,顺便吭哧吭哧嗑瓜子。亭曈和蛋黄酥一大一小两个好大儿护法一样守在她身侧,韩继要不是给陆昭昭剥松子,眼看着是要睡过去。
陆昭昭一回头看见这一幕,好笑地去戳戳少男的脸颊。韩继如梦初醒:“嗯?吃松子吗?”
陆昭昭眨眨眼,还真把松子捏走,但又放到他嘴边。少男下意识地就着她的手吃了,嚼碎了咽下去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微红了脸。
“……剥给你吃的,喂我做什么?”
“看阿继哥你都快睡着了,给你提提神。”
陆昭昭偷笑起来,韩继则移开目光:“……谁让这里的人说话都像天书。”
韩继是看不进书的那种人,对诗文也毫无兴趣,不外乎这个表现。至于和他在这方面有共识的茶凉,则并未在此处,和朋友们一起去附近转了。
这也是陆昭昭建议的。
她的朋友很多,又都想和她一起。可这么多人呼啦啦地去这儿去那儿,跟旅游团似的,所以建议分开逛,晚点再集合。她也不是一直在文会吃瓜,反倒是逛过了书店,这会儿在歇脚,顺便吃瓜。
“情双好,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
下方又是一阵热闹,看来是新出了一首好词。单身狗陆昭昭望着那些已经被张贴出的贺词情诗,微妙地感到一阵牙酸,又微妙地感到一阵艳羡。
“情双好啊……”
她托着脸蛋,想:那她的爱情,在哪里呢?
期待的,又不期待的;想要拥有,又似乎没那么想的。是不是单身的少年男女总会这样多思?陆昭昭有时觉得,和亲友一直平平安安就够了;可有时候又实在忍不住想……
叫人生死相许的爱,究竟是什么感觉?
而她会爱上的那个人,此时身在何方?
她托腮出神,侧头望向了窗外。此时风光正好,天色明亮,柳枝低垂,遥遥可见湖景。
四下熙熙攘攘,正是人间喧闹。微风轻轻吹拂,撩动轻薄的面纱,带来一丝春日的柔和清爽。
然后,陆昭昭听到声音。
“陆姑娘——”
她抬眼望去,便瞧见一只好活泼的小狗……不是,巫岐。其实他还一身修罗教经典装束,黑红黑红整个人遮没了,远看实在认不出身份;好在他身侧的白衣小僧着实好认,捏着佛珠一脸的看淡红尘,正是佛子迦境。
一黑一白的组合,也是十分惹眼了。陆昭昭于是也挥了挥手:
“巫岐道友——迦境道友——”
-
“话说起来,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呢。”
此时,几人已经换了个地方。实在是茶楼里人太多,没别的空位;于是这会儿换了处小茶摊,歇脚闲谈。
巫岐一口气吨了三碗茶,才道:“一开始没想着来。”
一来,他和迦境外出游历,地点离双子城可有段距离;二来,他们和诗华两家实则没什么交情,准备贺礼也着实麻烦,就没有非要参宴的必要。
但他们如今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很早,这恐怕是因为…
“但我想啊,修仙界结契大典还是不常见的,要是这次不来凑个热闹,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了。”巫岐道:“而且啊——”
他顿了顿,才说:“……参宴包吃住的。”
陆昭昭:“……啊?”
“就是说,”巫岐尴尬地挠挠头:“我俩没钱了。”
迦境叹了口气:“阿弥陀佛。”
陆昭昭:“……”
有关他们俩一个佛子,一个鬼家人,到底怎么变得这么穷,真是个谜。但不论如何,现实是,这俩人穷得叮当响,好不容易才凑出飞舟票直飞墨城,来蹭免费吃住。陆昭昭对二人致以同情,又问:“那贺礼呢?你们要是没备……”
她刚想说,自己可以帮忙;巫岐就连忙摆了摆手:“贺礼我和小和尚还是给得出的。”
真怪。他俩都没钱吃饭,却能送得出贺礼。不过想想也有很多可能,比如,手里的东西不好卖出去,却适合做礼物?
有时就算手里有好东西,也不是一定能卖得上价的。这也很正常。
巫岐是个很开朗的性子,又有个【百晓生】的特质在,一聊起天那是叽里呱啦没个停。但他并不烦人,说的尽是些趣事,陆昭昭听着听着就入迷,待到巫岐忍不住喝茶,她抬头一看,才见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圈儿人,都竖着耳朵,蹭个说书。
登时便乐了,扭头看巫岐:“我觉得你不应该缺钱。”
少男迷茫地微张嘴巴:“啊?”
她就指指其他人,冲他眨眨眼:“你要是出话本,一定也会大卖的!”
迦境闻言竟点了点头,巫岐倒是茫然了一会儿,才大笑起来:
“你说得也没错!”
他放下茶杯,笑道:“不过这些事儿还是讲给朋友有趣。出书什么的就免了吧。”
陆昭昭就挑眉:“我们是朋友?”
“……难道不是?”
陆昭昭故意顿了顿,才说:“那你刚才叫我什么?”
“陆姑娘——”
巫岐说着,自己明白过来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小声说:
“那……昭昭?”
这么念着的时候,素来开朗大方的他,也不知为何就心里头一颤,好在没有表露出来。但韩继已经开始飞眼刀,试图用眼神刺杀他;陆昭昭倒是眉眼弯弯的,看向迦境:“迦境。”
又看向巫岐:“阿岐。”
-
“……施主,你已经傻笑两个时辰了。”
“啊?有吗?”
巫岐下意识地压平嘴角;但过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翘起来:“那怎么办?我就是高兴啊!”
他比划着:“那可是陆离——超级大美女!叫我的名字,我能不高兴吗?”
迦境无奈地摇摇头:“阿弥陀佛。”
巫岐哼哼两声:“你就是嫉妒。瞧瞧,我可比你受欢迎,她叫我阿岐,但叫你迦境!”
“……小僧以为,那是因为法号不好叫成昵称的缘故。”
迦境捏着佛珠,一脸淡定:“况且,这对小僧而言是好事。”
巫岐愣了愣,叹息道:“……你说得对。”
他把手枕在脑后,朝前走,道:“陆离是个好姑娘。”
“嗯。”
“我也真想和她做很好很好的朋友!”
“嗯。”
“……但她太漂亮了。”
巫岐嘀咕:“我是说……这不是她的错。是我没定力……唉。其实只是念一念她的名字,我的心跳就要快半拍了。”
这也是为什么,此前明明和陆昭昭已经算得上友人,他却依然坚持着“陆姑娘”的称呼。一个稍显生疏的称呼,可以很好地提醒他:必须保持清醒。
可是既然人家点出来了,也不好变得生分。巫岐心里知道,陆昭昭一点儿错没有,是他自己……
迦境又道:“阿弥陀佛。”
他们两个这时早已告别陆昭昭,去对接住处、送上贺礼了。这会儿在无人处,也就忍不住说点心里话。但其实真正的心里话,他们心里头都很明白:
【不可动心生情。】
无论是身为佛子的迦境,还是一脉单传的巫岐,都实在没有展开一段自由恋爱的条件。虽然也不是说,男女之间就没有友谊,可陆昭昭……
她太美好,像一个梦,谁会不愿意沉于梦中?
“……这中间的度,得把握好啊。”巫岐叹道:“好在——”
他一把搂住好友的脖子,笑嘻嘻道:“有小和尚你在我身边敲木鱼,我就算有什么旖旎心思,也都被超度啦!”
迦境:“呃……施主……胳膊……勒太紧了……”
-
“阿嚏!”
韩继登时紧张:“怎么怎么?穿太少,受凉了?!”
“没……哎呀……”
陆昭昭揉了揉鼻子:“好像被谁念叨了。”
但她被念叨,也太正常了,遂没有放在心上。恰逢面被端上来,便双手合十:
“我开吃了!”
蛋黄酥有样学样,亭曈也是。花容时倒是笑起来:
“这又是哪里的习俗?”
日漫里学来的。陆昭昭平时没这习惯,方才是突发奇想。闻言就“欸嘿嘿”地打岔过去,老练地尝了口汤。
“这汤不错!”
这是一家老字号的面馆,今天也算迎来了一批稀客。陆昭昭亲友团呼啦啦进来,很是增加了一笔营业额,老板上菜时脸上的喜气掩饰都掩饰不住,叫人看了也是会心一笑。
萧聿则四下看看,略略点头:“诗家将此地治理得不错。”
“唔唔,怎么说?”
“凡人看起来有精气神。”
萧聿道:“我们这么多修士,老板仍面色如常,见微知著。”
他没多说,但陆昭昭好像能猜到他的意思:“我去过的主城,治安好像都很好。”
萧聿点头,却道:“不是所有城镇都如此。”
陆昭昭眨眨眼,祝青燃却开口了:“我知道,有些新兴家族、小宗门,有时会称霸一地、鱼肉乡里。前辈是指这个吗?”
萧聿微微颔首:“近千年来倒是少了。”
陆昭昭大概懂了。其实就算是现实,也还有“黑恶势力”、“地头蛇”,那可是在有强有力统一政府的情况下。修仙界的政权散漫得多,天道盟倒是还算公正,世家驻扎的城池可就不一定了。
如此说来,墨城的情况的确很不错。就陆昭昭看来,诗家修士和此地凡人的关系很融洽,虽然不至于亲切到一家亲的程度,看上去也没什么矛盾。
应该不是伪装。否则就算陆昭昭看不出来,萧聿也不至于发出些许赞叹。
她吃了两口面,觉得太烫,就放下筷子,又问花容时:“花花此前好似来过墨城?”
这是出发之前,花容时就跟她偶然说过的。此时青年也点头确认:“很早的时候来过。”
他抬手点了点一个方向:“青城就在那边,很近。昭昭若是感兴趣,我们也可以随时去看看。”
“随时?”
“嗯。我说了,很近。”
能随时串门,这听上去是很近了。陆昭昭不由好奇:“离得这么近,两个家族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