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玫自认为工作质量还算不错，没遇上这么吃瘪的事情。
拜托，她可从来没出过这种损几十万的篓子。
以前的她别说几十万，几万的损失赔偿也没遇过，只有她薅公司的份，AX可从来没从她这只铁公鸡手里薅回去过什么东西。
可以说她不够优秀，但是不能说她做得不好。
陈岳风这打前站的消息，让沈玫浑浑噩噩紧张到第二天。
接受了，但又没接受；说服了，但又没说服。
beta沈玫不是很厉害吗！
就是说，为什么会出这种低级bug啊！重要的是她还可能倒贴啊！
挤在周一早高峰的地铁里，拉着把手晃来晃去，麻木的眼神失去对生活的渴望。
她可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如果要赔偿，那就拉beta沈和林的账单。
但是就算不说钱，她这锅还是背得冤啊。
沈玫自顾自想着，一个人在车厢上神情变换千百回。
做错的又不是她！
又不是她要死乞白赖在这里！
好嘛，这回去没着落，还要倒扣钱。
沈玫碎碎念起电视剧台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背锅的是我沈玫，这次出错的是谁，也是沈玫，这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你可以叫，我也可以叫，他们都可以，把这个代号拿掉之后呢？我是谁，我生从何来？死往何处？我为何要存在这个世界上？对这个世界来说，我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是我选择了世界，还是世界选择了我？
轻松不了一点。
这没跟没据的传闻她也不想与沈佑和林齐琛透露。
毕竟这一切目前只能算是陈岳风私下的口头消息。
这心里七上八下静不下来，昨晚睡觉也不安稳，等到公司看看原件，通报出了，处理结果定了，且再说吧。
哎。
所以啊。
她真切地总结：饭确实可以乱吃，话确实不能乱说。
真不能乱想，想什么来什么。闲出屁了，刚想着清闲没意思，这破事就来了。
沈玫早上一点胃口没有，撑在茶水区的吧台，泡了杯浓茶，捡走两块曲奇应付。
深呼吸几口放松心情，返回工位：“冷静冷静，发生的就发生了，已往之不谏，来就来吧，随机应变。”
上午公司里的气氛都有些压抑，大家都隐约听说前期的检查结束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大锅，要是分部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又是一起整改一起报告，可是麻烦。
一大早点开所有未读和回复全部收到，做完list就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精力。
陈岳风不在工位上，听说今天大老板可能要择时约谈大家，他去其他工位打探一下风声。
哎，不想上班，不想上班。
要不要看看原件呢，万一检查人员也有马虎的时候，但是概率很小吧？她也懒得去找历史文件了；要是被喝茶了，她要怎么狡辩？认了？beta沈玫居然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层层审核怎么也没人提；开新工也是一点心情没有，真烦人。
沈玫胡思乱想着，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她斜起手机屏幕。
来自熟悉的号码。
这可真是事凑一堆了。
……真是难得。
她接通，问道：“……有什么事吗？”
林齐琛为什么要主动联系她啊。
“你现在手上有急事吗？就现在，有些事情，要我们出去一下，你能请个假吗。”
林齐琛虽然询问得温和，但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呃急事倒是没有……具体什么情况？如果需要，我当然愿意配合，但是今天的话，公司可能有点事……”沈玫斟酌言辞，想要婉拒。
“AX有什么事？”
她99%要被喊去喝茶啊！虽然正式通知还没到位。
“咳咳，就是前面工作有点问题，可能我们要开会讨论一下，今天请假走的话可能不太好……”
“……和你们工作审查错误的全员通报有关吗？”
“就是哎——你怎么知道？”
林齐琛好像毫不意外，但语速有些急促：“那事情不差你一个。你可以去请假，然后我到园区*号地铁口接你。”
不差她一个？
“可是我，就是之前的我，也可能有失误的情况，所以——”
“我知道你的意思，那对你没什么，这个事情更急一些。”
“很重要？”
“很重要，关于之前说的那件事。”
对方语焉不详，作为不知缘由的扮演，沈玫也不好再拒绝了。
“要请假多久？容我想个理由……”沈玫慢吞吞点开考勤页面准备申请。
林齐琛的语气有些急促，她甚至能听到那边声音不时传出的导航提示声音：“不用，你先和你负责的人——和你组里管理口头说一声，你先请一天。需要什么手续以后再补。我马上过来了。”
“你说我和，我们组的苏维维口头请假就行？”
沈玫匆忙收好东西到了地铁口，林的车已经停在那了。
沈玫好奇得很，钻进车里就开始絮絮叨叨：“我还从来没试过口头请假呢，没想到苏维维还挺好说话的，这次你让我口头去请，我说家里有要紧事，还想要编个什么理由合适，他一听就同意我走了，说回来补也行。”
“这很好啊。”林齐琛评价。
不过沈玫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怎么知道可以这样？我说一声就行，这样真的没问题？”
“以前有临时情况，也是这么请的。”
好好好，考勤系统形同虚设是吧，最后考勤考倒的只有她吗！
“对了，你怎么这么清楚AX的事情？”
“什么？”林齐琛开车目不斜视，回答得简短。
“工作通报，你从哪知道通报的事情……陈部长？”
林齐琛没有接话。沈玫的小脑瓜已经运行起来了。林齐琛和陈部长相熟，但他是管人事和行政啊，这次的工作检查不都是针对业务吗？他怎么会清楚项目内容有什么问题？如果他想要了解业务情况也不是不行，但是他看这个干什么，连林齐琛都知道了？……等下。
……不是吧。
……要裁员广进了？？
沈玫问出了口：“要裁人吗？怎么他都清楚这些。”
“如果真被裁了，那就换工作罢了；何况裁员也裁不到你头上。”
林齐琛说得轻飘飘，让提心吊胆的沈玫反而有些尴尬，如果是和beta沈玫无关的她自己呢？辛辛苦苦打工，再辛辛苦苦背锅，也不可能有这种兜底。
“——只是如果你想去H市，这刚前脚做了处罚，有些不太方便。”
沈玫变了脸色。
“……
“你怎么知道？
“那人事给你说的？
“你监视我？”
“……这叫信息互通。”林齐琛纠正她的用词。
“真是够通的。”沈玫冷笑了一声。
“我说过，我们互相信任，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我没什么情况——考核我也是随便报名，考试都没开始，我也没定好要去H市——而且，你都监视了还至于走这套流程吗？”沈玫心里压着火。
什么楚门游戏。
“……我没有监视。”林齐琛说。
“ok，信息互通——”沈玫耸耸肩，摊手接受他的文字游戏。
“因为如果你有新的情况变化，可能会影响后面的安排。”
“什么？”
“我们还需要处理一点沈玫之前的事情。”
“多久？现在？”她还一点准备没有。
“这周。”
“不是现在？那现在是做什么？”
“今天先带你去提前了解。”
“去哪？”
“虹域的研究中心。”
“——？？？现在去虹域？？”
“对。”车辆在路口前停住，等着红灯变换。
林齐琛转头看向她：“就像平常这样就行了。”
“就这样？”
“就这样。”
“但是，我需要准备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没有人告诉她。
困惑，紧张，茫然和恐惧交织混杂，沈玫感觉心脏泵血都快了几分。
“今天只是提前认认人脸，别迷路，别露馅。她做不到的，你也不用特别准备。”
沈玫觉得混乱，想到一些有的没的，但是不成体系。
林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车里十分安静，只有她此起彼伏工作群消息提示，沈玫有些尴尬，设置静音。
半晌，沈玫打破沉默，小心翼翼试探：“我想，我有一点问题，你只需要二元确认是否有无，如果你不清楚，你就不回答，可以吧？”
林齐琛没有反对，沈玫当作他同意了。
沈玫提问：“沈玫在Ax工作，你以前提到，离开虹域，你们给了她新的工作安置。那她是自主选择，而不是谁强迫她吧？”
“是。”
“那她为什么选择在AX？是因为她喜欢AX？”
林齐琛没有做声。
沈玫也觉得这个问题欠妥：嗯，这话问得不对，谁会喜欢公司啊。
“如果她不选择AX，也会选择，其他有虹域合作的公司吗？”
“……是。”
因为是虹域协调的安置吗。
沈玫心里打鼓：“选择AX，她的家人或者你，干预过吗——比如考虑一些好处和优势，推荐让她在AX？”
“没有。”
“那你，知道，她选择AX的原因？”
她自认为她和beta沈玫在的岗位，工作量也不小，如果要个养老的清闲差事，这性价比很难让人心动。但说这难度吧，又可惜了bata沈玫的才华——虽然人无完人，还是难免有些差错。
林齐琛发出一声不可察觉的轻叹。
“不知道。”
沈玫直直地看着前方，看着陌生的路线，手心微汗，等待到达未知的目的地和未知的下一步。
“……你不会害我吧？”
“不会。”
陈：完了，刚才看到隔壁的小叶从楼上下来。这次居然是分组约谈。还以为会一起叫上去，还能分摊火力。
陈：？你在哪？
陈：沈你人呢？估计等会轮到我们了。
陈：你请假了？我好像刚才看见你还在工位的。
陈：什么？！vivian说你跑了？！
陈：我听说隔壁区有人甚至在谈离职条件……我们应该不至于，不过你有什么要我争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