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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内外交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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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本章开始,复兴口统称“复兴会”,新口统称“新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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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夜北和柳余缺就前线战事进展第一次正式沟通之时,西南边境的东瀛也开始了“蠢蠢欲动”。

这是很不寻常的。毕竟,曾经的首相坂垣近助为东瀛此后五十年定下了基调,那就是无论何种情况下,都须奉行两大原则——

其一,绝不与大洋国对抗。

其二,绝不试图吞并楚国全境。

正因如此,近年来东瀛虽然郡国主义渐兴,可无论它怎么在东南亚、朝鲜半岛兴风作浪,也自始至终都没有染指楚国土地的意思。可现在,这个野心勃勃的岛国竟公然打破了第二项“绝不”,准备“趁病要命”,要对楚国本土下手了!

此时,肃州某镇,充斥着黄沙、黄土、生活垃圾的荒地上,一栋破旧的瓦房中。

联邦“新村建设”的“春风”尚未吹到这里,当地仍处于几百年来从未有过改变的极端贫困之中。

贫困孳生愚昧。而愚昧,又将造就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破瓦房里的高欢并不在乎。基辅罗斯、东瀛扶桑两大列强联手入侵楚联邦,对绝大多数楚人而言或许确实是生死存亡的大危机,可对他而言,却堪称天赐良机。

“以静制动,黄雀在后。”

四个毛笔大字横陈在桌案上。字体张扬有力,风格自成一派,水准直逼书法大家,实则出自高欢本人之手。

和沈夜北相似,高欢也出身微寒,少年、青年时期也经历了数年生活上捉襟见肘式的困苦。但和沈夜北又不同,他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并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目标;或者说,他并不认为人生是可以被“规划”的——

家里没什么钱,他就随便找个不要钱的地方武备学堂混日子,一边学习军事基本知识,一边把重心放在组织社团活动和下乡村游学上。这样的经验,在他日后带领野军对抗联邦围剿中都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新会出现之后,他敏锐的预见到了未来的趋势,当机立断加入其中、凭着年轻能干,得到了与新会诸多元老的结识机会。随着基辅罗斯内部权力更迭,新会逐渐势大,他也被元老们逐级提拔,然而这种提拔速度还是太慢了——

为了一步登天,也为了“出人头地”的少年意气,十八岁的他毅然选择刺杀当时的楚帝国洋务重臣梅远山,结果失败被捕。这次失败非但没能杀死他,反而让他一战成名:

又帅,又年轻,又有能力,又富有“慷慨赴死”的孤胆英雄气概。这样的人,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天然的成为民间偶像。

被朝廷释放之后,他为了避祸离开楚帝国、前往东瀛留学,在东瀛又接受了两年系统的军事教育。回国后,他沉下心来深入乡村田间地头、城市工厂厂房,耐心全面的了解各地、各阶层民情民生,从此以后,形成了对楚国社情最真实、最本质一面的全面掌握。

——从这点来说,高欢确实要比迄今境内绝大多数只会耍嘴皮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政客强的太多太多。

更神奇的是,虽然此前与沈夜北没有任何交集,可新会里第一个把沈夜北当做对手的人就是他。原因很简单:

他从沈夜北过往经历和眼下所做的一切之中,嗅到了些许“同类”——“非人”的气息。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沈夜北从一开始就和他不是一路人。两个本质上“凡事做必做绝”的“非人”,路若走不到一处去,那就必得分出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你死我活就你死我活,越斗越起劲儿。

谁他妈怕谁啊?

高欢此人有个特点。没挑战性的事儿他不爱做,只要确定作死也不会死,他就一定会去作死,不作死浑身难受。

他固然权欲深重,可与绝大多数迷恋权力的人不同,高欢此人热爱权力不是为了给自己捞什么好处;他热衷于攫取权力,是因为权力本身的魅力。

权力。

能够对九州奴民生杀予夺的权力。

能让拥有者比肩神明,俯视众生、奴役众生的权力。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啊,这是多么迷人的感觉!

在对途志那个蠢货的态度上,他和沈夜北保持了异曲同工似的高度一致。蠢货就是蠢货,是永远都不可能上的了台面的;即便一时得势,凭运气得来的也必然凭本事失去。

他真正感兴趣的那个人,当然是沈夜北,也只有沈夜北。

沈夜北,既是有能力、有实力阻碍他大业之人,是他凭直觉认定的宿敌,也是他将来必要征服的猎物和手下败将。

在高欢看来,这世上之事看似庞杂无序,实则大道至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楚国这样世界人口第一的“巨邦”。

人多,以利益或其他东西形成的团体势力就多,这就是“无序”的根源;然而能从这些个团体、势力中脱颖而出,靠的绝不仅是心狠手黑不择手段无原则无下线,更应是能够团结各方、平衡各方、为有话语权者争取最大限度利益、将占绝大多数的最底层凝聚起来、作为无穷无尽的炮灰来打垮敌人的能力,以及方法。

——而以上这些,也正是几千年来法家秦制下,所谓帝王心术的真谛。

高欢打心底里看不起这种心术,但与沈夜北不同,他完全可以一边嗤之以鼻,一边将其运用的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沈夜北在做什么,他比那个枯坐京都总统府的吉祥物还要感兴趣和关注。他相信,沈夜北早就意识到了他高欢在基辅罗斯、东瀛、安格鲁帝国、途志一派势力之间的媾和勾连之间起到了何种作用。按照常理,这个同样做事没有底线的基辅罗斯混血杂种既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就绝不会没有任何动作,可事实就是——

除了一如既往的惯例似围剿之外,沈夜北直到现在,确实没有多余的动作。

在楚国几千年的历史上,内讧和外敌,永远是权力天平上最难权衡的一对筹码。成功者的经验永远向世人宣示着,内讧不解决,则外战无意义;内讧不解决,则打赢了外战的统治者,结局也是个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从历史经验角度看,沈夜北这种时刻本该调转枪口对准途志及野军。只有这么做,才最符合逻辑,最符合沈夜北的个人利益。

秘书送来的战报就安静的躺在茶几上。高欢斟了一口香茗,长身而起,拿起这份战报随便翻了几页。不出意料,因为基辅罗斯在边境大军压境,沈夜北已将大半联邦主力部队调往前线,部分后方已然出现了兵力空虚的问题;野军之前面临的围剿,其程度也因为这个原因得到了极大程度的缓解。军事上的接连胜利已经迫使本地*主官逃的逃、装死的装死,暗通款曲的则已经开始对自己这一边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了。

——也因如此,在基辅罗斯仅仅开战了月余之后的今天,野军在大后方的“基地建设”扩**张之猛,已有燎原之势。

“不够。”

高欢喃喃自语:“还不够。”

女儿高子文还在咿咿呀呀的读着书,怀孕的毕君则坐在沙发上织着毛衣。

毕竟快过农历新年了,该备着的年货总该备着。其实,会里其他理事为了巴结送来的土特产堆了满客厅,可毕君就好女红这口,不做点什么浑身难受。望着妻子日益隆起的小腹和日渐沧桑的平凡面容,高欢不自知的皱了皱眉。

这一瞬间,他眼里看着结发之妻,心里想着的,却是远在西南边境、代自己与东瀛接触和谈判的“义女”萧灵犀。

以及她那青春美丽的脸,以及诱人的酮(别字)体。

他又想她了。

“什么不够呀。”

毕君打毛衣也有一阵子了,累得停下来捏了捏酸痛的手腕。她哪里知道丈夫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是听见他喃喃自语了句“不够”,便抬眼贤良淑德的问道:“最近联邦军团那边的压力,不是小了很多吗?咱们的战士不是正节节胜利吗?”

高欢淡淡瞥了她一眼。只一眼,向来敏感的毕君立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当即讪讪闭上了嘴。

糟糠之妻不下堂,这自是古人奉行的美德。可既然是“美德”,就足以证明它的稀缺性。

缺什么才会提倡什么,此乃亘古真理。

毕君以为自己这位早就变了心的丈夫会如以前一样,冷嘲热讽的让她这个“无知妇人”闭嘴,可没想到的是,这次他居然一反常态的笑了笑,笑得十分迷人。

“毕君啊,你说说看,眼下局势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毕君先是一愣,随即谨小慎微的试探着开口:“……这,我一介妇道人家,哪懂得这些大事。这种事你们男人做主就是了。”

高欢笑着摇摇头:“你我夫妻之间,何必如此客气。我让你说的,你只管说就是了,绝不会怪你。”

有了丈夫的首肯,毕君这才壮着胆子,定了定神道:“我……我觉着,这两方之间总打仗也不是个办法。都是一个民族的同胞,有什么矛盾非得动刀动枪呢?总得找个机会坐下来谈……”

说到一半,她又小心翼翼的瞄了眼高欢的表情,见后者没什么异样,这才继续道:“眼下外敌当前,这不正是谈判的好机会嘛。”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毕君立刻示弱似的低下了头。却不料高欢抚掌大笑:“说得好!”

毕君一头雾水的望向枕边人。清晨,初阳的微光透过窗棂映照在高欢的侧脸上,另一半隐藏在黑暗之中,漆黑细长的眸子里寒芒闪动,像是从阿鼻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不,不是恶鬼。

是地狱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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