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不算很大的卧室,卧室里放着一张床、一个书柜、一个衣柜、一套桌椅。床柜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桌子上摆着的“机器”他从未见过。
沈夜北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索性也不讲什么礼节,直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对着面前“机器”的黑色“镜面”细细打量。
“镜面”里不算特别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脸。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里面的自己似乎年长许多,看着至少该有三十来岁、快四十了,形容憔悴,面容也是难掩的沧桑。身上穿着的也并非今天穿的西装,而是一种形制近似西装的、糅合了诘襟服特点的制服,端庄、优雅,却比西装更加肃穆——尤其是领口那里,是用扣子系住的,倒是省了打领带这道程序了。
这人……是我?
沈夜北难以置信地伸出左手摸了摸“镜面”,“镜面”里的男人也如法炮制。五指相对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向后缩回了手,不经意间却碰到了镜面下的按钮。
“机器”轰鸣声立时响了起来。声音不算太大,但骤然亮起的“镜面”却还是把他吓了一跳。镜面上的图案和色彩变了几变、约莫半分钟后就稳定了下来。沈夜北这才惊魂甫定地又用手摸了摸镜面左上方排列着的几个小图案,辨认着下面的汉字:
“站收回……脳電的我……Microsoft Edge?”
他一边念,一边自言自语道:“微观柔软的边缘……这是什么东西?‘脑电’是别字吗?”
低头一看,“机器”前面还放着书本一样的东西,封面上却什么字都没有,只有一些花花绿绿的奇怪图案。
好奇地翻了几页,还好里面都是汉字……不,不全是汉字,里面有很多“变体字”,需要他仔细思考后才能辨认出原来是什么。
就像刚才的“脑电”一样,全都比正确的汉字少了些偏旁笔划。有些甚至干脆认都认不出来了。
这里……真的是梦?
梦会如此真实么?
沈夜北的目光重新落回翻开的“书页”上。上面的汉字全部是横着写的,字迹清秀,可乱也是真的乱,看着都有些费劲。他随便找一行勾划不太严重的,按正常顺序读了一遍,结果发现根本读不通顺,于是又随便往后翻了几页——
翻书的手指停了下来。他不由屏住呼吸,心跳声也愈发激烈,仿佛心脏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
“沈……夜……北。”
这次他终于正确地读了出来。原来正确的顺序,应该是从左向右啊。
——不。重要的是,这里是谁的房间,“书”的主人为什么要写自己的名字?
这究竟是哪里?
……以及,是哪一年?
“喵。”
很轻的一声的猫叫,却让他从愈发深邃的神思中猛然惊醒。紧接着就是门扇推开的“吱呀”一声,清新的皂角香扑面而来。
沈夜北保持捧着书的姿势,动作略显僵硬地侧过头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他就又一次怔住了。
——面前,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长发的女人站在离他不足三步之遥的地方,同样愣怔地看着他。沈夜北不记得自己曾在哪里见过她,可对着这张陌生的脸,他竟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女人抬起手揉了揉眼睛,重新睁开,又看了他一眼。然后狠狠地摇了摇头,再揉眼睛,再睁开,继续发愣。沈夜北注意到,在此过程中她甚至拧了两下胳膊,用力得简直要拧出两道血印了。
终于,还是她先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死寂——
“沈……夜北?”
沈夜北猛地睁大双眼!
清晨的阳光自窗棂照了进来,并不刺目,可梦中一切景象也随之如泡影般尽数消散。他撑着床沿坐了起来,难得什么都没做,只是对着外面的天光发呆。
黄粱一梦……吗。
庄生梦蝶,抑或蝶梦庄生。呵,又有谁说的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