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憎,可懂爱否?
诸伏景光再一次感受到了无力,“阿特斯呢...”他几乎是不报任何希望地提起了朱利安的兄长,他不相信那个男人没有试图挽救过他的弟弟,“他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不可能了,赫稀,”朱利安叹了口气,对着青年摇了摇头,“设计我的时候考虑过产品迭代的问题,”他瞥见诸伏景光放在身侧的双手已经攥紧,“我的活动年限预计是十二年,如果不是哥哥的研究,我现在未必能站着和你说话,”他耸耸肩,语气轻松,“可以说,我现在表面完好,但实际上已经达到了报废标准了。”
月光晃动诸伏景光几乎要睁不开眼睛,男孩的唇一动一动的,声音像是把利刃一样直直地插入脑中,“与其在一个安全幸福的角落废弃,不如出来发挥余热...”
——反正他也活不了了,干脆就将他的死亡利益最大化,这样也方便我们的后续活动。
青年控制不住身形,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两步,眼睛里充斥着少有的迷茫,即便是潜伏在黑衣组织的提心吊胆和在汇仁社的恶心都盖不住此刻的无力,“你真的,不能为自己想一想吗?”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这类似的话语,一次比一次苍白无力,“还有你的亲朋好友...”
“那不是你的错。”
朱利安展开双臂,海风吹起他的黑发,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这个不过十二岁的男孩在这一瞬的表情温柔到虔诚,“赫稀,这是我们的选择,你不必为此愧疚。”
她去救你,是因为你是他的朋友,他选择和她一起走,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你们一个比一个自说自话,”诸伏景光深深地看了朱利安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我只会做最低限度的配合,”他不会完全按照水厂的剧本来走,不管塔斯马尼亚雨对圣培露的安排为何,他都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试着挽救这个孩子,“我绝对不会赞同你们对生命的态度,做好觉悟吧。”
在离开之前,诸伏景光回头看了朱利安一眼,后者依旧是一副无忧无虑的乐天派模样,彷佛刚刚的宣言没有对他造成一点影响,已经自顾自地背对着他靠着栏杆看风景。
他微微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独自一人离开。
甲板上终于又回归只有一人的宁静,朱利安握着栏杆,抬头眺望明月,“好厉害啊,”他发自内心地赞扬着这再平常不过的景象,“月亮,真的很美丽啊。”
孩童趴在男人的胸口,手里还攥着几缕红发,躯体上还残留着炙热的余温,但此时此刻,男孩已经顾不得那些了,他抬起头,鲜红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倒映出了月亮。
“哥哥。”
眼泪从朱利安鲜红色的眼睛里滚落到了手背上,男孩愣在原地,感受着脸庞上的水滴,从未出现过的情绪在心头弥漫开来,让他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只能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哥哥,哥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