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节目的筹备工作比较容易,一个主持人一个来宾,摆一组沙发就能开拍。
余宝成的“精英会客厅”很快上线,斤羽出于好奇,也准时守在电视机前头观看。
池宇在厨房里将洗好的水果端出来,坐下来直接就将手揽到了斤羽的肩膀上。
斤羽往后一靠,不管不顾将他的胳膊当成靠枕,舒服滴很。
“这人谁啊?”斤羽一指嘉宾。
池宇照着屏幕打出的字样念道:“钱伟财,著名经济学家,金融专家,社会学者,作家和社会观察家。”
斤羽倒吸一口凉气,该不会是,小说世界的我家住不下本尊吧。
名头极为唬人,钱伟财长的也是一副儒雅的文人模样,就仿佛脸上刻着四个大字,书香世家。
余宝成抛出的问题,都极为精彩,什么预测未来经济走势,热门行业,以及对普通人的建议,理财的建议,等等。
钱伟财的回答,也是滔滔不绝,乍一听极有道理,但仔细想想,全TM的流水狗p帐。
不过对于部分观众来说,他们是极爱这档节目的,听不懂也会硬听,然后分析出个一三五六来,侥幸操作成功一次,就敢以经济学家的弟子自称,给自己也弄个光环出来。
也有对未来生活迷茫的,想找点人生建议。
这种人听听也就算了,就怕听进去了。
专家让买啥就买啥,最后结结实实印证一句话,人是无法获得超过自己认知的收益的,就算侥幸得到,也会凭实力失去。
余宝成的主持也不负他的盛名,该接的地方不接,不该打断的地方瞎打断,观众想听的不问,观众不感兴趣的,他滔滔不绝。
斤羽一边看一边笑,“程叶要气死了。”
这已经是剪辑之后的效果了,可想而知,录制的时候,是个什么场面。
程叶也在看电视,她颓然的叹了口气,她尽力了,真的。
之前看斤羽,林莫兮,钟洁,小慧,一个个的主持人,没觉得这事有多难。
等和余宝成合作之后,才知道之前那些都是瑰宝,余宝成是垃圾。
水平不行还自视甚高,唯我独尊觉得全世界都该捧着他。
程叶劳心劳力,又是写稿,又是各种灌输采访技巧,但余宝成从头到尾,连个谢字都没说过。
是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性,程叶知道,自己遇到的是扶不起的阿斗,她把自己累死了,也扶不起。
她有点可惜自己不会抽烟,不然这个时候来一根,不知道烦恼会不会随着烟圈吐出去。
虽然程叶不满意,但余宝成满意极了,觉得自己就该主持这样的节目,有逼格,有档次。
收视率也尚可,毕竟这是一个大家还比较迷信专家的年代,宁愿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权威。
余宝成满意了,参与的兴致就高了。
虽然他不会写采访稿,但他会改呀。
直接把程叶写的采访稿改到面目全非,程叶看完都乐了,采访过程竟然是侧重突出主持人,而不是采访的来宾。
谁想知道你一个被惯坏了,浑身都是毛病的,富二代的高见呢?
那些专家学者,企业家,至少顶着的头衔和经历都是真的。哪怕他们忽悠观众呢,也能让人听的津津有味。
余宝成总能轻易的击穿所有人的忍耐力,程叶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采访稿还回去,“就照你自己的意思办吧。”
“当然要照我的意思办,我只是拿过来给你看看。”余宝成还以为程叶会夸几句呢,采访稿里有一段他觉得特别精彩,要是没有旁人夸出来,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没想到程叶根本没夸,心道她也不过如此,好赖都不会分。
程叶走了,直接辞职,再听到消息是一个月以后。
“她胆子真大啊,辞职再去找工作,一般人很难有这样的勇气。”林莫兮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就她的履历,怎么可能求职不成功,象城卫视这几年冲的很猛,直接站到第一梯队,是个好去处。”斤羽点评道。
程叶离职的直接后果,就是团队极其不稳定,好多人都有了二心。
而余宝成没了帮他写稿子的,自己写完全不得要领,团队里的人写归写,反正都会被他改掉,随便写写敷衍一下咯,难道还要认真写啊。
而此时,斤羽的“我要上春晚”节目终于亮相了。
她只是用了现实世界里这个名字和噱头,内容肯定不会生搬硬套,而是因地制宜。
既要展现本土的东西,也要有新移民带来的新东西。
只要觉得好,就打扮打扮上舞台,最终由观众票选来决定谁去谁留。
先不说广告,光这个短信分帐,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而深城卫视是面向全国观众的,投票的基数一下子翻了不知多少倍,这分帐,光想想就不得了。
闻莉和丈夫斤柏春坐在家里,调到深城卫视,乐得眉开眼笑。
以前看不到,现在可好了,能在家看到闺女了。
“快看,咱们家品牌的名字。”闻莉直拍丈夫大腿,拍得斤柏春拼命眨眼忍痛。
明明应该是高兴的事,斤柏春却忽的叹了口气。
过年时,那家说过年结帐的经销商,到底是爆雷了。最后一打听,光在广林就骗了上百万的货,至今没有结货款。
逃过一劫的斤柏春,却不敢说自己逃过一劫。
他怕说了,惹人嫉妒,生出祸端,只含含糊糊说,自己也有不少货款没拿回来,这才让同行们,没将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
斤龙彻底栽了,焦头烂额的找上门,带着老太太,一副借不到钱就不走的架势。
老太太更是准备好,小儿子不借钱,就躺在小儿子家门口不起来,让外人看看,他是个多么薄情寡义的人。
闻莉早有准备,拿出解决办法。
“卖厂?”斤龙当然不愿意,工厂在,他还能东山再起,工厂不在了,他上哪儿称老板去。
闻莉不肯松口,“要么把工厂卖给我们,要么你想想别的办法。”
他们夫妻太清楚了,作为亲戚,你跑不掉,也逃不走。
老太太活着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选择,只能帮。
但怎么帮,就有说道了。
工厂留着,他今天来借钱恢复生产,明天来借钱发工资,后来借钱买原材料。
你帮了一回,就得一直帮下去。
倒不如直接来个一口价,正好他们也要扩大生产,干脆买下工厂,给斤龙一笔钱,随他怎么折腾去。
“春儿,你们家的事,就由着一个女人开口?”老太太瞪圆了眼睛嚷道。
确实少见,以前家里的事,都是斤柏春拍板,闻莉从来不吭声,当然这是他们以为的。
没想到,这回闻莉自己跳出来了,倒是斤柏春没说话。
斤柏春抬眼看了看自己的老妈,心想你不也是女人吗?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工厂本来就是闻莉的,是闻莉爸妈出的钱,我写过承诺书,工厂就是闻莉的。这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还特意跟你们说过。”
是说过,但没人认为这是真的,都当斤柏春是为了少给钱的托词。
但此时,闻莉说话,斤柏春却一个字都不反驳,终于让他们开始掂量起,这事莫非是真的?
老太太急了,推了一把小儿子,“你糊涂啊,工厂明明是你做起来的,凭什么要给一个外人。”
闻莉只冷笑,不说话。
斤柏春还他妈还急,“妈,你胡说什么呢,闻莉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什么叫外人。”
老太太往地上一坐,双手开始拍打大腿,“我造的什么孽哟,生了这么个不孝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免得看我儿子被个女人压在下头,作不了主。”
闻莉咳嗽一下,看向斤龙,“你自己考虑好,再来跟我们说,今儿就不留饭了。”
眼见闻莉要送客,老太太慌了,“不行,你还没有给钱,我这个老太婆还在,你们得给赡养费。”
“修坟的时候,当着全村人的面说的很清楚,那五万是给您五年的生活费,后来您说您的娘家有事,我们又给过一回钱。”
“我花完了,你们想饿死我吗?我明天就去工厂门口要饭,让工人看看,你们当老板的想饿死老娘。”
闻莉也不恼,“是吧,那给我们家小羽说着了,没准就是公公生气了,找上来了。”
所有人声音为之一静。
斤羽修坟时说过的话,犹在耳旁。
“谁短了您的,您就上来找他要。”
老太婆哆嗦了一下嘴唇,“你,你胡说。”
“对,我胡说的。您承认那笔钱是给公公修坟的,我就马上给您钱。”
斤大哥赶紧拦住,在农村长大的人,多少都有一点迷信。
刚修了坟,斤龙的工厂就遇到这么大的麻烦,难说是不是老头子真的生气了。
如果还要老娘承认拿弟弟的钱修坟,那斤羽的话,就真成诅咒了。
斤龙心里也有点打晃,不由得后悔,修个坟花不了多少钱,早知道就该自己出钱。
一行人就这么带着点慌乱,撤走了。
闻莉瞪了一眼丈夫,“这事我定了调子,你只管执行。要么卖厂,永绝后患,否则整天鸡零狗碎的,赚多少钱,够给他补窟窿的。”
幸好女儿在外地发展,买房子买车的事,本地没人知道。
不然被老太太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上门来闹。
说来好笑,明明是他们夫妻赚的钱,给自己女儿花钱,却成了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