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云密布,隐有雷声。
两人对峙着,谛冕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玉衡看穿。他沉默了半晌,最终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小子,苏苏对你的一番心意,你竟然还在外面拈花惹草,难道你真以为我这个父亲不会管吗?”
玉衡心中一阵苦笑,他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他急忙解释道:“前辈,我和苏苏之间并非您想象的那样,我们——”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谛冕冷冷地打断了:“过几日,苏苏就会与你结为道侣,那个魔胎也不会再来纠缠你。”
玉衡一听,顿时愣住了,满脸问号:“前辈,这、这从何说起啊?”
谛冕没有理会他的惊愕,继续说道:“苏苏为了你,连无情道都不修了,她对你的心意,你应该能明白。我警告你,如果你敢让苏苏伤心,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谛冕拂袖而去,留下玉衡一脸愁苦地站在原地。他大喊道:“前辈,强扭的瓜不甜啊!”
谛冕停下脚步,回过头,眼中闪烁着凶光:“如果你不答应与苏苏结为道侣,那你就等着死吧。”
玉衡摸了摸下巴,心中苦笑不已。他想,这谛冕怎么如此霸道,难道他就不怕苏苏真的不开心吗?不过,他也明白,一直这样被威胁也不是办法。他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否则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突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心想,要是师兄在的话,他还可以用师兄当挡箭牌。可是现在师兄不在,妺女又太远,难保谛冕不会觉得他是在随便找个借口搪塞。看来,他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既不让苏苏伤心,又能让谛冕放过他。
月色当空。
玉衡刚在侧殿沐浴完,回卧室歇息就闻见一股女子身上的脂粉香,难道有刺客?
他小心翼翼地探查四周,只有床榻内鼓起的被子嫌疑最大,不过圆鼓鼓的还有轻微的抖动,不太可能是人。
可能师父给他捕捉到了灵兽?
玉衡大步过去,掀开了被子,一张清丽的脸露了出来,“师兄,双修。”
玉衡虎躯一震,没有人比他更知道黎苏苏亲爹的性格,护女狂魔来着,要是被他发现,自己闺女大半夜跑到他的房间。
吾命休矣。
玉衡把她拽了下来,往门外拉:“苏苏,有事好商量,我还不想那么早就死。”
“师兄,大师兄又不在,你—”她死死抓住门框,扭头却发现了一脸阴沉的谛冕。
玉衡一下子僵住了,松开了苏苏。苏苏也露出僵硬的微笑,叫了声父亲,逃走了。
谛冕额头隐约浮起青筋:“大半夜苏苏为何出现在你房中,你对她做了什么?!”
玉衡愣住,苦笑:“我说,她是想对我做什么,你信吗。”
谛冕怒极反笑,表情都要扭曲:“你个大男人,我女儿能对你做什么,定是你巧舌如簧诱骗苏苏。”
玉衡沉默,好吧,其实如果他是一个父亲,看见自己女儿从男人房间出来,他也会暴跳如雷。
但特喵的男人变成了他,他无力地解释:“前辈明鉴,晚辈,晚辈对苏苏绝对无男女之意,今日是真的误会,我,我,我喜欢男子。”
“这等借口,你觉得我好糊弄是吗,那你倒是与我说说看,你‘喜欢’哪个男子,我倒是看看是不是真的。”他已经认定玉衡胡说八道。
澹台烬看着篮子里的桃子会心一笑,前面说话声却让他停住了脚步,玉衡和谛冕在说什么,气氛剑拔弩张。
玉衡注意到了澹台烬,病急乱投医,“他、他、他行了吧。”
谛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是魔胎又是谁,发出灵魂拷问:“他是吗,若敢骗我,我定不会饶你。”
玉衡翻了个白眼,他再跟谛冕说话就要吐血了。
好在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老鬼还是比较有眼力见的,等他走了后,玉衡嘟囔:“苏苏母亲怎么看上他的。”
白头发糙的像是被屁崩了。
玉衡看着澹台烬问道:“你没听到吧?”
“怎么了?”澹台烬握着篮子的手因为用力,指尖发白,忽然笑了声:“你希望我说什么?”
玉衡盯着他看了一阵,奇里奇怪的,听见了还得给他解释,挺麻烦的,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问道:“你没听见我们说什么吧?”
澹台烬在紊乱的呼吸中听见自己嗯了声。
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倾心自己了,眼前闪过的是五百年前许诺成亲的画面,澹台烬鼓足勇气握住了玉衡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很轻很柔的声音叫他:“阿衡。”
玉衡拍掉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是怕别人看到是吗?抱歉,我思虑不周了。”澹台烬语气真诚,“下次我定不会这般让你为难了。”
下次?沃日,还想有下次?
玉衡眉头越皱越紧:“疯了是吗?”
长泽山的松树下,兆悠真人坐立不安,时而东张西望,时而摸摸自己的头和脸,显得异常焦躁。他平时总是悠闲自在,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这不禁让一旁的衢玄子感到好奇。
衢玄子瞥了他一眼,手中的棋子轻轻放下,酒也暂时搁置一旁。他眉头微皱,问道:“兆悠,到底出了何事?你这般魂不守舍,棋也不下,酒也不喝,实在不像你的作风。”
兆悠真人干笑了几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老衢,你觉得沧九旻这孩子怎么样?”
衢玄子抬了抬眼皮,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到意外。他拿起一粒棋子,在手中轻轻摩挲,淡淡地嗯了一声。
兆悠真人见状,有些急切地追问道:“嗯是什么意思啊?你觉得他如何?”
衢玄子放下棋子,不冷不热地说道:“尚可。资质不错,但还需历练。”
兆悠真人听了这话,似乎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继续唉声叹气起来。
衢玄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兆悠,你别叹气了。有事快说,说完了我们继续下棋。”
兆悠真人这才别别扭扭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衢玄子。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这次来,其实是替九旻向你徒弟提亲的。”
衢玄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宗门自古没有男子成亲的先例,我本以为寂无与他……罢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兆悠真人听后,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就在这时,远处的谛冕脸色铁青地走了过来。他显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对沧九旻的提亲之事感到愤怒和不满。他转身离开,心中对魔胎沧九旻的怨恨更加深重。
阳光灿烂,玉衡拿了个篮子去后山摘桃子,过几天摘多一些给重光他们吃,他笑了笑加快了步伐,路过的弟子跟他打过招呼后表情都免不了有些揶揄。他一走过,弟子们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你说,是真的吗?”一个弟子压低了声音问。
“当然,我刚刚从衡阳宗回来,藏海带着一排逍遥宗弟子,昂首挺胸,十分欢欣得意。他们排成一行,托着盛了木雁。礼物等的托盘,在衡阳宗弟子的注目中走过长长的回廊。”
“师父当真让二师兄和沧九旻成亲?他们可是男子,而且”她忍不住笑:“二师兄他……”她正要说,发现玉衡的背影伫立在前面,两人心虚地疾步而行。
她们在说什么,难道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剧情发生了?玉衡来到衡阳宗,准备去找衢玄子,逍遥宗的弟子看着他,一个个的热情不可思议。
天边阴沉下来,他欲避雨时,偶然一瞥见谛冕负手站在廊下。
玉衡脚步轻快地走过,抬眼望见谛冕挡在路前,皱了皱眉,欲从他身侧走过,谛冕伸手拦住了他。
“前辈。”
谛冕凉凉地看着他:“考虑的如何,娶不娶苏苏。”
玉衡表示受到了一万点惊吓:“娶……她?”
“难不成你喜欢的是那个魔胎?还是你那个师兄?”他今日威逼利诱也得将此事定了下来,命令道:“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我去跟衢掌门商量一下婚期,趁早选个良辰吉日。”
“我师父是不会答应的,这样对苏苏并不公平,我不爱她。”玉衡义正词严拒绝。
谛冕愣了一下,立刻一拳打出,玉衡大惊,身形一闪,谛冕一拳落空,篮子里的桃子掉了出来。
“父亲!”黎苏苏从走廊另头冒了出来,一跺脚,快步挡在玉衡面前:“父亲,你为什么对阿衡动手。”
谛冕变脸飞快,忽然笑了,慈爱地看着黎苏苏:“我们只是探讨一下罢了。”说罢离开了这里。
黎苏苏转过身,抬头望着玉衡,愧疚道:“师兄,我替我父亲跟你说抱歉。”
“没事。”玉衡情绪终于慢慢地平复了,跟一个半截身体入土的疯子没什么好计较的,他努力宽慰自己,蹲下身捡桃子,挑了个又大又圆的给她:“给你,我去给师父他们送几个。”
黎苏苏握着桃子,犹豫再三,开口:“师兄,澹台烬让兆悠真人下聘了。”
玉衡震惊,“娶你?”这么快的吗。
黎苏苏无语:“不是啦,是你。师兄明明知道他真心对你,为什么总是明里暗里说我跟他的事情,师兄是不相信他喜欢你么。”
玉衡回答的坦然:“我从来不质疑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
爱的时候真心爱,那不爱的时候也真心不爱。
不是……她刚刚说什么,澹台烬下聘?!沃日,他可是个男人,要是传遍宗门他活不活了。
玉衡愤怒地冲到松树下,看着澹台烬和兆悠正在对弈,本来要张嘴问候澹台烬祖宗十八代的话猛然止住了。
兆悠真人懒洋洋地抓了抓痒,跟玉衡招了招手:“师侄,你怎么来了。”
玉衡微笑不语,转而瞪着澹台烬。澹台烬头也不抬,望着棋盘笑,兆悠看了看两人,非常有眼力见的坐到了旁边,作出吃瓜群众的表情。
“师侄,当我不存在啊,你们聊。”
玉衡忍无可忍,质问澹台烬:“为什么要这么做?”
肯定是存心让他在师兄弟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太恶毒了,实在太恶毒了。
澹台烬一时不明白玉衡话语里的意思,只能轻声安抚他:“什么?是……我让师父下聘的事吗?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玉衡咬牙切齿,怪不得他回来后,那么多异样的目光,低吼道:“老兄,这是惊吓啊。”
兆悠真人本来还想说几句话,下一秒就目瞪口呆,玉衡抱着棋盘就往地上摔,哐哐地声音回响,临了,还用力踩了几脚。
玉衡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尘,斜眼看着他:“逼急了我,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澹台烬震惊地望着他,他原本以为自己经历过这么多,早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失态。
玉衡哼了声,怎么会让他遇到这种睿智的人,他抚上自己的心脏,气得心脏疼,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兆悠合上下巴,跟澹台烬对视了一眼,慢吞吞地说:“九旻,我都担心他日后会打你。”
千锤百凿的山壁前,魔修和小妖们忙忙碌碌,有的正往来搬运废弃的土石,有的高举锤镐。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魔修奋力锤开石头,石头瞬间松散碎裂,露出一小块儿较为平整的区域,魔修麻木地继续锤击,日被一道法力禁制轰然弹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岩壁被崩开许多裂隙,碎石落下。
四周凿石的魔修和小妖都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击倒在地,他们惶恐又困惑地从地上爬起来,透过烟尘,一扇巨大的魔域之门森然矗立。
一个小妖非常激动:“挖、挖到了?挖到了!”
一时间群妖乱舞,群靡欢腾。
“是魔域之门!太好了,终于挖到了!”有小妖惊呼道。
荒渊的偏殿里,惊灭走了进来,对姒婴说道,“魔域之门终于出现了,不过我检查了上面的封印,凭你我之力恐怕无法打开。”
姐婴思忖片刻,起身离开。
惊灭道:“你去何处?”
姒婴胸有成竹地一笑:“去找能打开魔域之门的人。”
深夜的长泽山密林,森林茂密之处,月色难透。
玉衡穿着夜行衣躲在暗处,他本来想趁着月黑风高之时把后山的桃子摘一箩筐送给妺女,还没等他行动,甘白羽鬼鬼祟祟朝着这里来。